車程過了大半的時候,道路從柏油馬路變成了鄉間小路,地麵也沒那麼平穩了,降穀零從車門內置框裡摸出一個保溫杯,遞給久我。久我擰開,裡麵一股橘子和薄荷的味道。
“車子晃的厲害,喝點茶水不容易暈車,我隻裝了半瓶,小心一點,就不用擔心灑出來了。”
久我點點頭,捧著杯子,一小口一下口地喝著水,他當然不會因為這點顛簸就暈車,但是清清涼涼的茶水在嘴裡的感覺確實非常好。
等車子停了下來,久我才將已經喝乾淨了的保溫杯還給降穀零,猶豫了一下,還是伸長了身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說道:“那……我去了。”
降穀零伸手幫他抬了一下垂下來的寬袖,避免和服變皺,然後和他貼貼臉頰,說道:“嗯,一切順利。”然後在他額頭上印了下。
他看著久我下車,自己懶散地伸長了胳膊,趴在方向盤上,偏著頭說道:“我就在這裡等你。”
男朋友歪頭殺又帥又可愛,久我心跳砰砰砰的,衝他彎唇笑了下。
不遠處,有兩個梳著妹妹頭的小孩子,正手牽著手,微笑著看向久我,齊聲問道:“是福地久我先生嗎?”
兩個孩子的聲音都很稚嫩,久我一時間舍分不出這是兩個男生,還是女孩子。
“對,是我。”
“我是產屋敷織。”
“我是產屋敷霏”
看來是兩個女孩子了。
“父親大人派我們來接您。”兩人齊刷刷地說道。
久我沒有因為雙胞胎的年紀小而小看他們,他非常有禮貌的低下頭,說道:“麻煩您了。”
產屋敷的宅邸在東京鄉下非常偏僻的位置,這裡遍布耕田,久我跟在雙胞胎後麵,沿著耕田邊緣往前走了二十來分鐘,雙胞胎看起來年紀很小,但是體力也很好,走了這麼長時間也未見疲意。她們把久我帶到一間庭院裡,在屋簷下,正坐著一個男人,他長發披肩,麵容姣好,他見到久我,沒有站起來,很隨性地對他招
招手:
“走了很遠的路吧,快來坐。”
聲音如沐春風,讓人感覺非常舒適。
對方態度和善且隨意,雖然沒有站起來,但並不會讓人覺得失禮,久我認出這個聲音就是昨天下午
在電話裡響起的那個,久我沒有猶豫,走到他麵前,正坐下來,雙手放到膝蓋上,微微俯下身:“您好,初次見麵,我是福地久我。”
“哈哈,不用這麼客氣,我就是產屋敷明火。你來找我是為了鬼殺隊的事情吧。”男人拿起茶壺和茶杯,給久我斟了一杯茶:“但是,我們已經停止戰鬥很多年了,現在的鬼殺隊,隻不過是一群喜歡用古老的劍技健身的人罷了。”
久我抿抿嘴,他知道對方這已經是在拒絕他了,這很正常,所有的這些勢力,都不想參與到政治活動中,但心裡仍然不免有些緊張,他接過對方的遞過來的茶杯,淺淺潤下嘴唇,就擱下了茶杯,雙手放在膝蓋上,鄭重開口道:“這次來,並非想打擾鬼殺隊安靜的生活,在來到此處之前,我也認真的看過鬼殺隊的經曆,知曉鬼殺隊為了世人的安危,人間的秩序付出了多少生命和鮮血,也正因此,我有充足的信心,您會認同我們的請求。”
“願聞其詳。”
“現在世界上有太多強大的力量,尤其在日本,在這些力量發生爭鬥時,經常有普通民眾被卷入戰鬥中,死傷慘重。我們雖然是以保護日本民眾為己任的日本警察,慚愧的是,我們保護不了那麼多的人。”
“也因此,我們在此向各位發出請求,以後若有爭鬥,可以提前與我們聯絡,我們會提前對平民進行誘導性疏散,同時,如果有其他勢力發生大型鬥爭,我們也許會向您發出請求,協助我們對平民進行保護。”
“以上就是東京特殊能力對策組的全部目的和請求,此外,我向您保證,絕不會將鬼殺隊與鬼殺隊的劍士,牽扯進政治紛爭中。”
久我說完,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裡,等對方的回複。
產屋敷明火緩緩眨眨眼,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也收回了隨性的坐姿,換成了正坐的姿勢,然後對著久我,深深的鞠下了躬:“是我唐突了,感謝你和你的同時為和平作出的一切,我代表鬼殺隊同意加入對策組——”
“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久我將早就準備好的協議書送到產屋敷明火麵前,後者拿起來簡單的翻了翻,就執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溫和地對久我笑了笑,說道:“遠道而來辛苦了,留下來一起吃個午飯吧。”
按理說久我應該同意,這是個拉近雙方關係的良好關係,隻是他想起了還在車裡等著他的降穀零,不免有些猶豫。
這個時候,一個穿著短打的白發少年從屋簷上翻身而下,他對著久我嘿嘿一笑,說道:“主公大人,他肯定不願意啦,他男朋友可在外麵等著他呢,兩個人親來親去的樣子,我們都看到了!”
久我臉爆紅,他忍不住反駁道:“才沒有親來親去!”
“誒?”少年挖挖鼻孔,做出了一副死魚眼的樣子:“明明就有,剛剛是你先湊了過去,在那個金發男人臉上親了一下,然後——”
“銀英,”產屋敷明火出言打斷少年的話:“不要這麼失禮,快和福地先生道歉。”
“明明是事實嘛。”少年盤腿坐下,然後笑嘻嘻地低了下頭:“抱歉啦,不應該拆穿你,不過沒關係啊,乾脆一起留下來吃飯好了。”
“還是算了吧。”久我尷尬地揉揉鼻子,說道:“不打擾你們了。”
“這算什麼打擾,我們很好客的——雖然客人總是很少,銀英,麻煩您去招待另一位客人過來。花枝——”產屋敷明火仰起頭,衝著天花板喊了一聲。
有一道身影輕巧落下,單膝跪在產屋敷明火麵前,沉聲問道:“您有什麼吩咐。”
這也是個少年,和銀英看起來都是十幾歲的模樣,他穿了一身有著紅色落英的羽織,僅看穿著還略有輕佻,但是性格卻正好相反,一舉一動看起來就很沉穩的。
“和夫人說一下,
中午有兩位客人要一起吃飯,麻煩她多準備一下了。”
花枝微微頷首:“是。”然後便消失不見了。
久我見對方已經將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也不再做反駁這種掃興的事情,略帶羞澀地笑了下,說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打擾你們了。”
銀英的動作很快,沒多一會兒,就把降穀零帶了過
來,後者手裡還拿著電腦,看起來有什麼事情沒做完。
降穀零先和產屋敷明火問了好,然後後者主動站了起來,拍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塵說道:“難得來一趟,我帶你們在我們這裡最有名的景色參觀一下吧。”
久我連忙擺擺手,說道:“倒也不必您親自招待我們。”
“沒關係,正好我也想活動活動。”產屋敷明火伸了個懶腰,溫柔地說道。久我發誓,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連伸懶腰的動作都做得如此優雅。他拉著降穀零的手,跟在產屋敷明火的後麵。
產屋敷明火穿著一件白色的羽織,裡麵是冬季的浴衣,黑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慢悠悠地往前走,降穀零見久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在那頭長發上停留,咬著牙問道:“你很喜歡黑色長發?”
“還,還行?”久我摸摸自己的腦袋,說道:“我也想過要留長,但是爸爸說會影響打架……我已經夠弱了。”
“胡說八道。”降穀零也伸手呼嚕呼嚕他的腦袋,說道:“你一點都不弱。”
產屋敷明火走在前麵,稍稍回頭看了他倆一眼,笑眯眯地說道:“二位的感情真好。”
久我有些赧然,不再和降穀零說話,但是兩個人的手沒有鬆開,產屋敷的宅邸坐落在一座小山丘的在山腳下,空氣裡彌漫著植物的香甜氣息,三人順著門廊往前走了一段,來到後院,眼前便豁然開朗,一片茵茵綠草地連綿不覺,上麵是粗壯樸實的木頭搭成的一座連著一座的架子,架子上爬滿了紫藤花,花朵開得正豔麗,像一片紫白色的海洋,一直連到了不遠處的山腳下,夢幻迤邐。
“紫藤花是冬天開花的嗎?”降穀零問道,和紫藤花相連的那座山上,還有著皚皚白雪。
“自然不是,”產屋敷明火很和氣地說道:“不過我們和它相處了千年,總歸是有一點種植小技巧的。”
久我讚同地點點頭,他見過很多的異象,並不會太在意為什麼紫藤花會反季開放,但在這方麵沒什麼見識的降穀零伸著頭,還在好奇地打量著那些藤蔓植物的根莖有沒有什麼奇特之處。
“真的是非常美麗的景色。”久我誇讚道:“這些都是這個家裡的人種植的嗎?看起來是一個非常大的工程了。”
“是的。
”產屋敷明火不知道從哪裡脫出了一把小凳子,施施然地坐在上麵:“鬼殺隊現在也算是半解散狀態了,大家拿不動刀,就隻能種種花了。”
話音未落,不遠處的山上傳來雷電轟鳴,久我感覺到腳下的土地在震蕩,他皺眉遠眺,隻見那座離他們幾百米的小山丘上上隱隱有火光與雷鳴,接著,一個身影從叢林中竄出,那似乎是個人,腦袋上戴了個野豬頭套,像野獸一樣橫衝直撞地衝向他們,他背後的山林間,風暴和雷電驟起,幾十棵樹木紛紛搖晃倒落,久我已經來不及思考到底是誰拿不動刀了,那個用四肢奔跑的家夥已經衝到了他們麵前——
“豬突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