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兵退下時,都不忘提醒祁峟,形勢艱危。
祁峟半是搞笑半是傷感,隻笑罵著,催人趕緊走。
“你們也都下去吧。”
通信兵走後,祁峟揮退了伺候在旁的宮人,一個人,對著先皇的棺木憂愁。
“父皇啊,您死都死了,怎麼還留下爛攤子一堆呢?”
“您知道的,我天性暴戾寡恩,妥妥的亡國昏君啊。”
“但您要是再活上三兩年,亡國之君,肯定非你莫屬啊。”
祁峟譏笑唾罵先皇的同時,也不忘思索全國糧倉儲備,以及征發勞役,北上運糧的可行性。
但他很快就否決了這一舉措。
開玩笑,北境邊患嚴重,北方若是糧食儲備足夠,大祁士兵也不至於忍饑挨餓數月,甚至於狄人也不至於挨家挨戶,搶手無縛雞之力的農戶預留的種糧。
北方糧庫,空空見底,是不爭的事實。
南方近年多災多難,洪水乾旱此起彼伏,你方唱罷我登場,熱鬨的很。
如此折騰下,再富庶的糧倉也有見底的時候。
更何況,南方多高山峻嶺,地勢險要,溪水河流大多狹隘而短小,水陸運輸,都是一等一的不便,等南方糧草運至戰場了,差不多北境士兵也所剩無幾了。
總不能讓北境士兵去邊境百姓家燒殺搶掠吧,那也太離譜了,和蠻夷狄人有何區彆。
越想越憂愁,越想越絕望。
祁峟簡直一個頭兩個大,煩躁地不得了。
四方角落的冰塊所剩無幾,蒸騰的熱氣在空氣中蜿蜒彌漫,池塘裡的青蛙聒噪地叫個不停。
燥熱在皇宮內曼延,七月份的天氣,惡劣至極。
若隱若現的臭味在空氣中隱隱飄動,祁峟強忍著惡心,踮腳窺探棺中情景,卻瞧不真切。
停屍四日有餘了,腐敗是正常的現象。但,臭成這樣,實在是匪夷所思,惹人好奇。
祁峟用寬大的衣袖捂住口鼻,單手撐著棺木,淩空一躍,稍一使勁,便穩穩坐落在棺木邊沿,脖子一扭,低頭就被金光閃閃的金緙絲雲錦紋陀羅尼經被閃瞎了眼,再仔細一看,先皇通身墜著造價高昂、做工精美的金縷玉衣,安安穩穩、優哉遊哉地躺在繁華富麗的錦被毛毯上。
怎一個奢侈富裕了得。
祁峟大吃一驚。
祁峟眼睛一亮。
他的父皇、他的富翁,為他留下了響當當的遺產。
這份遺產,足以讓邊境百姓士兵裹腹,足以支撐南方百姓渡過接連不斷的天災。
這份遺產,王朝的救星!大大的救星!
祁峟默默盤算著父皇陪葬品的數量,越數越開心。
他的父皇出了名的好享受、懂生活。
鮮衣、華服、美婢、金銀珠寶……
應有儘有。
他父皇少年天子,七歲即位,三十來年的帝王生涯必定積攢財富無數。
而曆經三十年修繕擴大的帝王陵墓,財富數量,必然可觀。
這般想著,祁峟頭不疼了肩不酸了,整個人也精神了。
對於自己接手風雨飄渺的國家的牢騷與不滿,全都一掃而空。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召集戶部尚書、工部尚書,試圖了解數公裡之外的皇陵實際。又害怕那群老頑固們,用“忠孝”二字強壓他,讓他望財興歎。
近在眼前的肥肉,著實饞人。
祁峟瀟灑地打開折扇,優雅穩重地扇風,片刻後,他召回袁公公,讓袁公公起草聖旨,宣召肱骨大臣——工部、戶部尚書,入宮議事。
祁峟想著,拆皇陵補空缺這事,改朝換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