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二號最出彩的答案是針對“吏治”的看法,其人強調:“應對官吏的政績作定期考核,陟罰臧否,應以政績為依據,不得以年歲為衡量標準。
權力的運轉宜受監督,監察官與被監察官不得相知相熟……,中央巡視地方理應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其人正直清廉、不畏權威的美好品質讓人欣慰。
考生三號則試圖論證“百業共興,技精人專則國強可期。”很是直白大膽地鞭笞“人分三六九等、技分三教九流”的世俗偏見,主張公平、平等、理想的勞動工作環境。從穩婆、媒婆、裁縫、郎中、農夫、獵戶,歌頌到木匠、瓦匠、屠夫、商戶、戲子……
其人心靈至純至善,可見一斑。
祁峟糾結再三,都沒能給三份答卷分出高下。
遂采用最原始的方法——抓鬮。
他單手推窗,胳膊隨意一伸,輕鬆夠到了窗邊稀疏蕭條的大樹,閉著眼睛,摸索了三片葉子。
晚風瀟瀟,枯葉三五零星地垂在枝乾上,將掉不掉。
祁峟觀摩著大小不一的三片葉子,將葉形最大最完整的二號葉所代表的二號考生欽點為狀元;葉形最小的一號葉所代表的一號考生欽定為探花;中不溜秋的三號葉所代表的三號考生自然而然成了榜眼。
大事敲定,祁峟心情鬆快了不少。
他一個人思索著安南的事,安南平原是大祁最重要的糧倉,貢獻了全國百分之四十的糧稅。與溪南山地、南越國接壤。
南越國,大祁附屬國,被大祁武力征服、鎮壓了100餘年。100餘年裡,曆任南越王都很會伏低做小、年年進貢、歲歲朝賀,謹慎卑微至極。
儘管近50年大祁軍事衰落,遠遠落後於北方狄人,但依然保持著對南越的絕對優勢。
但南越國從不老實,藏匿在臣服與屈從之下的,是其蠢蠢欲動、千年不滅的野心和欲望——入主中原、擴大領土。
如若不是南越國的山匪、強盜三五不時地入境騷擾、搜刮,大祁也不至於在北境接連敗北的情況下,始終堅持在安南、溪南駐軍。
換句話講,若是萬無一失的和平友好真正存在,又何須重軍駐守邊境。
祁峟不願派兵鎮壓安南的反叛,隻是不忍看血脈同胞為著政權的歸屬打得頭破血流;而非代表他能忍受南越國趁機作亂,打著“除叛賊”的名號,擅自入侵安南……
他可以忍受安南地區的獨立,但誓死不能接受安南的戰亂,更不願看見異國他鄉的軍隊,踏足這片肥沃、安寧的土地。
祁峟自知軍事天賦一般,遂連夜宣旨,召集盛大將軍和兵部尚書趙琅入宮商議要事。
夜色漸深,霧氣朦朧,明亮的月若隱若現,水流聲滴答,鳥鳴聲低沉,動靜兩宜,靜謐一片。
“陛下,”年事已高的盛大將軍一揮衣袖,拱手彎腰,客氣道:“ 陛下聖躬金安。”
“愛卿免禮。”
祁峟自主位起身,殷勤而熱切地攙扶盛大將軍坐下,道:“辛苦愛卿連夜趕來,孤有要事相求,不知愛卿可否應允。”
“哦?”盛大將軍擺出一副好奇謙虛的表情,心中卻不以為然:安南暴|亂之事,早就經由禮部臣子和殿試仕子之口傳播的沸沸揚揚。
尋常百姓尚且知曉,他又怎會毫無耳聞?
夜半三更,陛下不為此事,還能因何事傳召他?
隻是他,上了年歲,又傷了根本,養病多日,愛子早逝,接連打擊下,早已沒了披甲上陣的勇氣與熱血。
武力收複安南,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盛大將軍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