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知道自己糊塗啊。
還怪有自知之明的。
謝遠話雖然如此說,心裡卻半點愧疚沒有。
把嫡長女配給罪臣庶子為妾,他何錯之有?
他又沒做錯什麼,自然犯不上心虛難過。畢竟安小公子真的命格富貴,真的鎮壓下了嫡長女身上先天自帶的晦氣。這段日子,他愛人的哮喘好了、牙也不痛了,他牙牙學語、三歲大的小兒子也終於會走路了……
一切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除了,除了皇帝要奪他家的爵位!
“陛下,”素日裡和謝遠關係好的官員們開始求情了,“柳禦史、鴻臚寺卿、韓國公俱與罪臣安家結了姻親,陛下緣何厚此薄彼,隻懲罰謝家?”
“此事有失公允,望陛下謹慎考慮。”
祁峟默不作聲,正準備開口,何玉琢便搶先截斷了話頭,“少拐彎抹角的,陛下罰的是陰親這事?根本不是!”
“陛下明明在責罰不父不夫的人!彆平白牽連了柳禦史趟渾水。至於敏寧郡主家和韓國公家,你怎知懲罰不會更重呢?”
祁峟緊皺的眉頭再次舒展,何玉琢,真是他的好大臣!
“敏寧郡主和郡馬爺侯京德行有失,收回封地和一應宗室特權,褫奪封號,降為庶人。”
“景王叔爺爺,您看這事可行?”
“皆依陛下旨意。”
景王很是配合,他閒閒地瞥了眼謝遠、侯京,心裡暗自慶幸:還是他家的小郡主小王孫會投胎,各個爹正常娘也沒病。
若是他家小郡主下輩子遇上謝遠這樣偏聽偏信、心眼子歪到井底的爹、亦或是遇上侯京敏寧這種“哪管他死後洪水滔天”的奇葩父母,他就是死了都不安寧。
光是想想都冷汗層出。
令人頭皮發麻。
那麼可愛那麼聰明伶俐的小孩,造了多大的孽才能攤上這樣的爹娘,真是倒黴。
人上了歲數,看不得這種狼心狗肺的父母。
祁峟有一點還真是冤枉景王了,景王壓根不知道賭場的經營狀況,更不知道敏寧郡主和侯京郡馬爺已經把家產敗了個一乾二淨,他聽過那麼三五句閒話,但也沒放在心上。
畢竟郡主郡馬爺是賭癮極大的混不吝,這話怎麼聽怎麼荒謬。
至於韓國公,景王爺犀利敏銳的視線直挺挺落在韓國公身上。
韓國公,身形似鶴的老人,看上去頗有些仙風道骨,與安懷濟那個老匹夫氣質十足十的相似。
都是鶴發童顏那一掛的。
侯京謝遠柳禦史腦子進水了,和安家庶子結陰婚,那韓家呢?
韓家可是一直兢兢業業、縝密細致,從未有過任何行差走錯啊。
怎麼,居然因為這麼點破事,就陰溝翻船了?
景王若有所思的目光實在過於灼熱,韓國公很快就發現了景王的注視,他很溫和平緩地開口:“王爺以為,可有不妥?”
景王不搭話,隻冷冷哼了聲。
韓國公怡然自樂地收回目光,乾癟的唇微微上揚,笑容冷漠。
殊不知這一切,祁峟都一一看在眼中。
明明韓家、謝家、柳家、侯家,四家人應該是一樣的狼狽與難堪。
偏偏他韓家置身事外,毫發無損。甚至他韓國公,還能麵帶笑容、優哉遊哉地看彆人家的笑話。
真是晦氣。
廢棄無用的茶引被埋在安小公子的墳墓,說明韓家早就放棄了安家這一盟友,但是韓家對外的表現從來是:不爭不搶、淡泊名利、獨身自好、不結盟不站隊不社交。
嗬嗬。
祁峟冷哼一聲,到底是暫時放過了韓國公。
手眼通天的錦衣衛早就去了溪南、北境各處,調查韓家所貪墨、收集的鹽引茶引,用在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