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茅屋中的孩子。
一想到他的血脈後代中可能有又蠢又毒的渣滓,他就心裡難受的緊。
接著再想到自己的血脈後代可能會過上畜生不如的日子,他本就揪成一團的心更加痛了。
親生孩子,可算了吧。
夏妍瞧著祁峟不加掩飾的嫌棄,心道陛下沒將自己的話聽進去,遂改了口,繼續苦口婆心道:“陛下,拋開孝不孝的,人心到底隔層肚皮啊。”
“你也不想百年後,被不孝的繼承者安上‘昏、戾、殤’之類的諡號吧。”
“說句大不敬的,您死後,屍骨未寒,新君的生父尚還活著,他立馬擁立生父為太上皇,讓他名不見經傳的生父活著享受陛下您的待遇,死後侵占陛下您的宗廟……”
“陛下您行事叛經離道,不遵祖訓,我們知道您是為了這個國家好。”
“但,若是新君打著效仿您的名號,將您對哀帝的做法複製在您的身上,肆意抹改您的功績,徒留您的黑料,史書記載您是個昏聵、殘暴、刻薄寡恩、不體恤百官的孤家寡人,您真的會開心嗎?”
“陛下,生個合格的,同您政治理念一致的繼承人,大有意義。”
“您深思。”
夏妍這些話確實出自真心。
甚至連您都用上了。
其真誠可見一斑。
祁峟也不是不識抬舉的人,雖然心裡還是覺得親生兒子和彆人家的兒子差彆不大,皇帝和繼任者父子相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是,他心裡先後閃過祁汣、祁邖的臉,萬一他選的繼承人,是彆人家的女兒呢?
更何況他發自真心地覺著,若是他挑選出來的繼承人,有遠勝於他的本事,那麼,就算他被嚴重抹黑,他也認了。
祁峟默認了夏妍的話,即沒讚同也沒反對。
夏妍見自己一腔真心錯付,心裡有些無奈,隻苦笑道:“陛下真是個開明的人。”
祁峟莞爾,他輕笑著瞄向夏妍身上色彩濃麗、樣式卻極其素雅的官袍,道:“孤就是這樣開明的人,孤不僅願意讓宗室子繼承皇位,孤還樂意大祁的下任統治者是個女君。當然,孤也不介意年輕的太後改嫁,夏妍,你若是有喜歡的人,甘願嫁給他,儘管向孤開口,隻要這個人過得去,孤都能答應你。”
夏妍沒想到話題能轉移這麼快。
原本明明是在討論陛下的婚事,話題卻莫名轉到陛下的嗣子身上,最後又莫名其妙地落腳到自己婚事上。
她淺笑,絲毫不掩飾野心,道:“我初任夫君是皇帝,他雖然差點本事,但他兒子給了我無上權勢。”
“我繼任夫君若是不能助我青雲直上,他也該是個才華橫溢、溫和漂亮的人。”
“比如何玉琢?”
祁峟突然插話,他真挺害怕夏妍喜歡何玉琢的。
直覺告訴他,何玉琢,真不行。
“何玉琢?”夏妍輕輕重複了這個名字,“他不行,他三番五次地刁難我、嘲諷我,勸我知難而退,不要當這個戶部尚書。”
“這種死古板、老迂腐,他怎麼配得上我。”
“我夏妍的夫君,最次也該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秦悅那樣子的,少年意氣、有膽有識。”
現在的夏妍敢頂著太後的身份,在非親生的皇帝兒子麵前暢談二婚事宜,這擱往前她是萬萬不敢想的,但現在,她心中就是有這樣的底氣。
看著祁峟盈盈含笑的臉,夏妍福至心靈,補充道:“若是我遇見了合適的男兒,讓他嫁給我,陛下可同意?”
“隨意。”
祁峟從來不為這些無傷大雅的細節拒絕夏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