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胡子白了,歲數也大了,精神也不好,說話卻有底氣,還淺顯,人也溫和,她喜歡王爺爺,王爺爺瞧上去比她親爺爺有學問!
景王隻專注著朝廷的大事,哪裡有空操心小孫女的想法,祁邖一臉孺慕的瞧著王鶴亭,他也就一笑置之,沒放在心上。
祁峟更懶得操心小孩子家家的眉眼官司,隻一個人思量著改革自京都始的可行性。
若是分地放奴從京都開始,那一切的權力運作都在他眼皮子下進行。
禁衛軍也隨時恭候他的差遣。
而且京中勳貴,大都是數百年的積攢,底蘊厚重,追繳二十年地稅,收到的錢糧也能多些……
祁峟越想越覺得改革自京城開始比在安南平原開始合適。
他收斂了眉目,臉上神情讓人捉摸不清,“王愛卿繼續講。”
王鶴亭壓下滿腔的擔憂,繼續道:“其三,陛下若是對奴隸們免稅五年,那就不可以厚此薄彼,普通農家也應免稅五年。”
朝廷霎時寂靜。
祁峟動了動喉結,沒說話。
夏妍忍不住了,她是戶部尚書,最知道國庫有多空虛,朝廷擁有的錢糧本就不多,再對全體農戶免稅五年,那……
那戶部還留著乾什麼。
吃閒飯領閒職的嗎?
“我大祁國庫的大半收入來自農稅,豈可說免就免。”
“奴隸們免稅五年就罷了,他們分到的本就是地主免稅的土地,那些地本就收不上錢。”
“普通農戶是交稅大頭,他們的稅收不能免除,便是稍微削減,朝廷的收入也會大打折扣。”
夏妍說話的時候眉飛色舞,神情激動,這是她第一次在朝廷上大聲講話,以戶部尚書的身份。
雖然她很支持王鶴亭分地放奴的想法,甚至起了自首的心,她甚至打算讓這起活動從鎮國公府夏家開始。
她願意放了那些來路不正的、超出規製的奴隸;也願意放棄那些多占的土地,也支持寬待百姓,甚至可以補繳二十年的地稅充實國庫……
但免稅,不行。
免稅五年,大臣的俸祿都發不來了。
兵部的武器、棉衣、藥物、軍餉……,更是得不到保證。
雖然軍隊的糧食供應將得到充分保障。
畢竟不交稅,百姓餘糧多,商家收到的糧食就多,商家手中有糧食,那自然是願意把糧食運到邊境,用糧食換鹽引謀取暴利的。
可是養軍隊,從來不單單是隻需要糧食啊!
夏妍覺得王鶴亭一把年紀了還如此天真,真是枉居高位。
祁峟更了解王鶴亭,知道他不是那樣武斷空想的人,遂皺著眉頭問了句,“若免稅五年,朝廷如何運營?”
王鶴亭果然留了一手,他道:“陛下已經占領了南越,南越商業繁盛,港口眾多,陛下不仿效仿南越,對商業征稅,對商品征稅。”
夏妍本欲出口駁斥,但她想了一想,覺得此舉精妙。
對商業征稅、對商品征稅,最成功的例子不就是對鹽茶收稅嗎?
商戶憑引換得茶鹽,每賣出一批茶鹽,就要向戶部交稅。
因為茶鹽定向發行,每一批茶鹽都能追查到具體位置,商家想逃稅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