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咱們走吧,我看這時間,咱們去國營飯店吃個午飯在往回走。”
徐婆子:“這都到家門口了,去國營飯店乾啥?”
徐莎立刻嘰咕咕:“我們回家得兩三個小時啊,姥,現在都快十二點了,餓了餓了。”
徐婆子哪裡受得住徐莎撒嬌,說:“好好好,吃吧,走!”
徐山:“哦也!”
他默默的給徐莎豎了一個大拇指,徐莎得意的翹了翹下巴。
要說起來,徐莎真是要感慨一聲自己和女主的緣分了,他們這剛到國營飯店坐下沒一會兒,竟然碰到了胡杏花。胡杏花帶了飯盒過來買東西,一看到的老徐家一行人,她也驚訝的睜大了眼,不過很快的就想到自己一身狼狽。又有些懊惱自己出門怎麼就不好好打扮打扮,這樣倒是平白的落了下成。
胡杏花今天穿的比那天在火車站好了不少,可也仍舊是一身帶著補丁的破衣服,穿了五六天了,已經臟且皺。她的頭發胡亂的綁了一下,臉色發黑,憔悴的說是二十五六,也是有人信的。
再看徐莎,雖然幾年沒見,但是她還是水靈靈的,一身鵝黃色的的確良襯衫,短發毛茸茸的帶著俏,再看一張臉,更是唇紅齒白。這真是看得胡杏花心裡恨得不要不要的,嫉妒的更是不要不要的。
想當年,她自認為不比徐莎差,但是現在卻天壤之彆。
她不如以前了,可是徐莎卻比以前好看多了。
徐莎似乎是長開了,而且真是現在比較流行的長相,鵝蛋兒臉,大眼睛,唇色都粉嘟嘟的,雖然人不胖還是很苗條,但是臉蛋兒又滿滿的膠原蛋白既視感。
胡杏花記得,自己重生之前,他們的老板娘就常說那些新來的姑娘滿滿的膠原蛋白,胡杏花原本都不記得這個詞兒了,但是乍一看到徐莎,就一下子想到了。
徐莎真的很出色了。
她心裡嫉妒的抓心撓肝,再看向一旁的江楓,時光好像根本就沒再江楓身上留下什麼痕跡,他還是跟兩年前一個樣兒。
“你要什麼啊,不買東西就彆站在這兒。”服務員看胡杏花半天沒反應,橫了她一眼,說:“你咋回事兒?”
胡杏花一看她這麼囂張,立刻就不滿意了,她立刻叫:“你什麼態度,你們領導呢?讓你在這兒工作是為人民服務,你倒是把自己當大爺了?你這是什麼態度!”
“哎你這同誌,是你站在這兒不買東西又不說話,現在還怪我態度不好?”
“你態度好?你態度好是這樣的?你回家這樣跟你爸媽說話,你看你爸媽扇不扇你大嘴巴!我告訴你,你再不好好的做好服務員,我就找領導投訴你!讓你回家!”
“你!”服務員使勁兒跺腳,她一貫高高在上慣了,沒想到還遇到硬茬兒了。
“你個窮逼,彆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你找領導?領導聽你的嗎?真是好笑。”
“他不為人民服務還要保你?你倆啥關係?”胡杏花可很不客氣了。
“你這賤人,我撕爛你的嘴!”
“被我說中就打人?”
兩個人竟然就這麼撕把了起來,徐莎一桌子看的目瞪口呆,雖然他們一早就知道胡杏花比較彪悍,在村裡也見識了不少。但是這兩年多都過去了,他們早就忘得沒影兒了。
這一看,熟悉的味道又回來了。
“你們乾什麼……”
廚師啊,幫廚啊,還有好心的客人都湊上去拉架。
也不知道這兩個女同誌是哪一個,不小心撞向了隔壁的飯桌,桌上的一盤紅燒肉呱唧一下摔倒了地上,那一桌的女人發出慘烈的叫聲:“啊!!!你們賠我肉!”
很快的,也加入這兩人的混戰之中,變成了三方混戰。
徐山一看,麻溜兒的從袋子裡掏出飯盒,默默的把桌上沒吃完的東西裝回了飯盒,說:“咱們還是早點走吧。”
看熱鬨雖然很重要,但是可不能浪費這好東西啊。
他看著地上的紅燒肉,可惜的直咂舌,這要是讓他媳婦兒看見,保不齊就能去撿。
不過就看打架這幾個你一腳我一腳,徐山又搖頭,覺得他媳婦兒雖然摳門但是也不至於這樣不管不顧。
他說:“咱們走?”
徐婆子點頭,讚成的很。
徐莎看熱鬨還沒看儘興呢,但是眼看她姥和舅舅都有走的意思,自然也不堅持,說:“那咱們走把。”
她邊走還邊回頭,感慨的說:“他們可真能打。不過他們沒打在正地方,打架第一要素就是薅頭發啊。”
江楓含笑:“你真厲害。”
徐婆子:“……”
徐山:“……”
你倆可真行,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幾個人一起往車站走,他們不坐車是不行的,行李太多了。
“二奶奶!”
突然間,一聲叫聲響起,徐莎他們一回頭,就看到徐立,徐立興奮的擺手,說:“我,我在這兒呢。”
他激動的不行:“我來機械廠送貨,我還琢磨呢,能不能遇見你們,沒想到真的遇見了,這真是太好了。”
他覺得興奮,更興奮的是徐山他們啊,幾個人一起上了牛車,牛三叔看著徐婆子他們,驚訝的很咧:“老徐大妹子,你這氣色可真好啊。”
以前送貨都是徐立和徐莎一起,但凡徐莎出了門,都是徐立跟牛三叔一起來往縣裡。
雖然的牛三叔不是大隊部的人,但是卻養著大隊的牛。他跟徐立跑了幾次也習慣了。這次能遇到徐婆子他們回來,也同樣挺高興,不過更驚訝的是,徐婆子竟然變得十分不同了。
這人不僅氣色好了,整個人好像還年輕了好些歲。
其實隻是進補半個月,怎麼可能年輕好多歲,不過是因為徐婆子氣色好了同時出門在外又收拾的整齊罷了。平日裡在鄉下乾活兒,那自然不會收拾的。
這一看,差彆不就很大?
徐婆子也笑了,說:“我這當然好啊,我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天天補著,哪裡能不好?”
她指指徐山,說:“我補著身子,他撿著漏兒,都跟著胖了。”
這話不假,徐山出門二十多天,竟然怕了十二三斤,平均下來幾乎一天就胖半斤了,著實誇張。
“住院?大妹子,你咋了?是出什麼事兒了?”牛三叔趕緊追問起來,一旁的徐立也很擔心的看著徐婆子。
徐婆子作勢歎息一聲,說:“還能咋的?就鴻偉他們家屬院兒有個熊孩子,那孩子也不好好教,看誰家有好吃的就上來搶,我們這不是第一天去嗎?鴻偉買了肉,他就上門了,不給就推我。”
“什麼!怎麼還有這種熊崽子!”
“這家大人是乾什麼的!”
“我其實沒啥事兒就是摔倒昏了過去,但是這人歲數大了啊,就是禁不住,上醫院一檢查,我竟然還有不少毛病。這不就住了半個月。”徐婆子繼續說:“你看著我,現在可是神清氣爽。”
饒是坐了很久的火車,人也不滄桑的。
牛三叔歎息:“這去醫院,人總是遭罪的,人遭罪,錢也遭罪。”
徐婆子:“錢?我沒花錢啊!哦,我這次住院,是推我那個娃他們家承擔的醫藥費。”
“啊?”不過很快的,牛三叔和徐立都點頭,說:“該是這樣的。”
徐婆子:“咱們鄉下人原來不懂啊,就覺得小孩子都小,哪裡懂事兒?推了可能也就那樣,以後好好教就是了,這多少虧都自己承受了。其實可不是,這孩子闖了禍,家裡是要承擔責任的。不管那家願不願意,部隊領導就給我們做主了。我聽說,就算是在地方上也是一樣,這孩子闖禍,都是可以找家長賠償的。不然就可以找公安。”
“啥?還能找公安?”
徐婆子一本正經:“那是當然啊,你們曉得他們家賠了多少錢嗎?”
牛三叔和徐立搖頭。
徐婆子:“一共四百塊。”
“什麼!!!”牛三叔差點從牛車上給自己甩出去,徐立也癱坐在那裡,張大了嘴,下巴差點脫臼。
“多,多少??”
徐婆子:“不過這錢沒給我,都交給醫院了,我在醫院看病就花了三百三呢,還有七十塊錢是營養費。要不是這七十塊錢的營養費,我能氣色這麼好?我每天可是雞湯魚湯補著呢。就那雞湯裡麵,還有人參切得片呢。”
牛三叔:“……這醫院,也太貴了啊。”
三百三啊,他這一輩子,手裡還沒有過三百三呢。
徐婆子搖頭,正色說:“其實醫院不貴的,這就是正常的價錢,要是頭疼腦熱,其實幾毛錢、快把兒的就夠。但是我這不一樣,我當時撞到了頭。您也該曉得,這涉及到腦袋的事兒了,那肯定就貴。加上我這歲數大了,原本不覺得,稍微一摔,那肯定全身的毛病都找上來了。既然全都反映出來。人家大夫就給治病啊!毛病多了,花錢自然就多。要真是個年輕人撞一下去醫院恐怕也不會話多少錢。誰讓咱們歲數大了,身體禁不住呢。”
牛三叔點頭:“是這麼個道理。”
雖然懂的是這麼個道理,牛三叔還是咋舌:“這孩子,可得管住了。”
徐婆子:“可不是啊,你當隻是賠償四百塊錢的事兒,人家部隊管的嚴格啊。就那個小崽子他爹,都要麵臨轉業了。這真是一個娃坑全家了。”
牛三叔:“我的天啊。”
徐婆子意味深長:“所以這孩子啊,可得好好的教,不是說你家慣著,彆人也都給你慣著。隻要惹了麻煩,就擎等著賠錢吧。我這就夠不錯了,這要是個身體更不好的,怕是的七八百都得花,那樣一個家還不倒了?”
“對對對。”
“那如果就是沒錢賠呢?”徐立好奇的問了一嘴。
徐婆子理直氣壯:“那肯定是去蹲笆籬子啊!就看舍不舍的了。那蹲了笆籬子的,以後還有啥將來不?”
不管是牛三叔還是徐立,都震驚的使勁兒搖頭。
他們這一路走一路說,倒是也很快的回了村,他們回村是半下午,地裡不少人,乍一看到他們人回來,都激動的湊上來。
“老徐大妹子你回來啦?”
“哎呦,老姐妹,你這氣色也太好了吧?”
“對啊對啊,你這長肉了啊,我天,你家大山子也胖了不少啊!”
“這部隊夥食這麼好啊?”
“那邊兒咋樣啊,你家鴻偉小子怎麼樣了啊?”
“你們咋走了這麼多天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刷的一下子就把人圍上來了。
“奶,奶奶奶!爹,表姐!!!”五歲半的妞崽跑的像是一陣風,嗖嗖嗖的就竄過來,使勁兒往人群裡擠:“是我,我是妞崽呀!”
徐莎最喜歡小表妹了,立刻擠出來,將小胖丫拎起來,小姑娘其實不是現代那種胖孩子,但是跟村裡其他的小姑娘比起來,卻肉呼呼了不少。
不少人提起她,都會說老徐家小胖丫。
徐莎:“哎呦,你咋輕了點?”
妞崽摟住徐莎的脖子,吧嗒一下,就親在了徐莎的臉上,大聲宣布:“我最想表姐了。”
徐莎:“真的嗎?你看著你奶再說一次。”
妞崽笑嘻嘻:“最喜歡表姐。”
徐婆子也笑:“你個小沒良心的,我可是想你了,你竟然還不是最想我。”
妞崽趕緊大聲說:“我也最想奶,也最想表姐。”
徐山幽幽:“我呢?”
妞崽:“也最想爸爸,也想表姐夫。”
她是一個一碗水端平的高級端水大師。
“汪汪汪,汪汪汪!”正說著話,兩隻狗狗也爭先恐後的跑過來,繞著徐莎撒歡,徐莎:“哎呦……小老虎小獅子,我想你們啦。”
現場真是熱鬨的緊。
到底還是古大梅趕到,大叫一聲,把他們“解救”出來,一大家子才回了家,她叉腰:“散了散了,有啥明天說,這做了好幾天火車,人肯定累壞了,回家洗一洗歇一歇。大家都散了。”
古大梅這人凶名在外,竟然還真是沒人在跟上了。
大家眼看老徐家拿了好幾大包東西回去,好奇的抓耳撓腮啊。雖然徐家人走了,但是他們都是拉著牛三叔問了起來,牛三叔都沒關注這個,自然是不曉得,不過他倒是說:“這老徐大妹子出門,也是遭了罪的。”
“什麼?你說說!”
大家一聽,立刻好奇起來。
不過半天兒的功夫,整個上前進大隊都曉得了老徐婆子住院的事兒。
彆的不說,反正自家有娃兒的,回家可是要好好的教育了一番。咱家孩子不吃虧,但是出門可不能太跋扈啊,他們家可沒有四百塊錢往外賠。再想想遇見身體不好的怕是更多,那就更嚇人了啊。
而此時,徐莎他們一行人回了家,倒是也說起這一段日子的經曆。
徐莎倒是有點好奇:“姥。你為啥要跟牛三叔他們說這個啊?”
彆看牛三叔是個老頭兒,但是這還是個挺八卦的老頭兒。他曉得了,那肯定很快的村裡人都曉得了。
徐婆子:“我故意說的,不然咱們一個個都養的紅光滿麵的回來,人家就不好奇?再一個,自從你給村裡女同誌找了活兒,很多人家收入比以前強了,家裡條件好了,有些當家的就開始飄了,雖說我倒是沒見過誰家對閨女溺愛,但是對小子溺愛的可不少。都覺得淘小子聰明,其實放屁一樣。淘小子就是惹事兒,聰明可沒見著。我把這個說起來也給大家提個醒兒,心裡有點數兒。雖說不是咱家孩子,但是都在一個村子裡,一個個都跋扈長大,可不是好事兒。”
徐莎豎起大拇指,感慨:“姥,還是您有成算。”
徐婆子:“再說了,你看,這還有誰關心咱們家拿了什麼回來?肯定都議論我住院這事兒呢。”
古大梅聽了個大概,感慨:“這熊崽子就是謔謔全家啊。”
徐莎搖頭:“我倒是覺得,孩子不好,也是家長的錯。小孩子一小的時候懂什麼?還不是家長溺愛才變成這樣的?所以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活該了。”
其他人點頭。
妞崽盤腿兒坐在一旁,手裡啃著一個桃子,安靜的聽他們說話,在這個時候終於開口:“我最聽話。”
徐莎噗嗤一聲笑出來,說:“給你點吃的,你就乖了。”
妞崽撒嬌的搖晃兩隻手,說:“能吃是福。”
徐莎捏捏她的小臉蛋兒,說:“小饞貓。”
小饞貓立刻順杆兒爬:“喵!”
在地上歡天喜地轉圈圈的小老虎和小獅子停了一下,衝著妞崽叫:“汪!”
徐莎:“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