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莎得意洋洋的,不過很快的,隨口問道:“誰找你呀?你的同學嗎?”
江楓:“不是,是我的老師。”
停頓一下,他說:“他想找我去大學做老師。”
徐莎:“我的個媽媽呀!”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我說江楓同誌,你行啊。”
江楓看她這個大驚小怪的鬼靈精樣兒,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說:“你還沒聽我說完呢。”
徐莎看他有些遲疑,立刻問:“怎麼啦?你不想去嗎?”
江楓:“你也知道我的大學是在首都讀的。”
徐莎點頭,她當然知道啊:“北京醫學院。”
她還知道呢,這個學校在千禧年的時候更名成了北京大學醫學部。
那可是北大!
北大呀!
徐莎和江楓看書的時候翻到這個,徐莎可是呆滯了好久呢。小時候總是跟小朋友們吹牛逼長大了考清華還是考北大,事實上,他們那一片兒可真是沒聽說誰的成績能好的考清華北大。
而一個現成的學霸在自己麵前,徐莎怎麼不震驚啊。
“所以咧?”
江楓:“我的老師下放的地方是南方,廣東那邊,按理說原本他是要回北京醫學院的。不過,因為在南方住久了,也加上中山醫學院那邊實在是缺人,他調任到那邊做係主任了。”
徐莎明白了:“所以,你猶豫去南方的事兒?”
江楓點頭:“學校在廣州。”
徐莎:“那有什麼關係啊?反正在哪兒住不是住呢?我也可以努力考廣州的學校呀。”
其實徐莎還沒有去過廣州的,她說:“我是這樣想的,首都和上海這樣的大城市,肯定很多人都想去,我想要考過去,估摸著也不容易。雖然我對自己是很自信的,但是自信也不代表沒有數兒。我的實力,我還是曉得的。肯定是很艱難的啊。雖然廣州那邊也不容易,但是我可以挑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學校呀。嘿嘿。”
她掰著手指暢想:“你也看過圖書館裡的許多書,曉得最先的發展就是深圳,改革開放的試點也是深圳。所以我以後還是挺想去深圳發展的。那麼如果我們可以提前去,是不是也能早早適應那邊的生活和天氣?”
徐莎早年聽過一些關於深圳的傳言,但是本來就是個零零後,根本是沒有見識過的。
可是現在有這樣的機會,雖然不是一個很有誌向的人,但是徐莎還是挺想自己切切實實的感受一下發展的浪潮的。
江楓笑著說:“我以為你是一個注重安穩的人。”
這些年,徐莎表現的也是這樣。
徐莎點頭:“我是啊!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呀。”
她爬到炕上,盤腿兒坐好,碎碎念:“既然老天爺給了我這麼多機會,我就什麼也不做,都覺得對不起自己哎。我以前就覺得悄麼悄最安穩。可是那個時候和以後又不會一樣。既然有這樣的機會,我們為什麼不努力一下呢。而且哦……”
她撓撓頭,說:“我也想試一試自己可不可以。”
她以前以為自己一點都不能學習,肯定不行,可是這小一年,也還成呀。
所以她就又會想,她做旁的行不行,畢竟,她可是有外掛的人啊。
“你看,江海市那麼多東西呀,其實放著不管他也是一種浪費。明明現在缺這個也缺那個,我們有了東西卻不拿出來,總覺得這樣不對。而且,我們拿出來,賺了錢還不是自己的,我覺得也是好事兒……”
江楓看著徐莎沒有什麼自信的碎碎念,忍不住上前揉了揉她的頭,說:“你決定了,我就讚成的。”
徐莎抬頭:“你不擔心我搞劈叉了,穿幫嗎?”
江楓笑了起來:“可是你還有我啊。我們是夫妻啊,凡事兒都可以有商有量的,你來給我做補充,我也來給你做補充。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我們互相給對方兜底,一定可以做好的。”
徐莎點頭:“也對哦。”
江楓含笑揉了揉她的頭,說:“你有點信心。”
徐莎:“我哪裡沒有信心了?”
江楓認真:“哪裡都沒有,看你說的都沒有底氣。”
他認識的徐莎,有沒有底氣可很明顯的。
徐莎撒嬌:“我就是怕被人發現啊,你說要是有人發現了把我當成妖怪怎麼辦啊。”
江楓失笑:“那我們兩個還不都是妖怪?隻要自己小心,沒問題的。而且,你又怎麼知道這世上就沒有人有彆的奇遇呢?也許也是有的,或者有人比我們還奇怪呢。或者有人比我們還突出呢。我們不管乾什麼都小心謹慎,不會有問題的。我知道你覺得我們其實過得很大意,其實不是的,我們隻不過在家的時候過得散漫罷了,平日裡隱藏的很好的。”
他擁著徐莎,繼續說:“而且你得承認,就算是你覺得自己多了很多老天爺給的幫襯,也不一定就能比彆人強很多。有一些人,可能什麼也沒有,但是就是有大運,就是人厲害,可能會更加出色呢。”
徐莎抬眼:“你說你啊。”
江楓翹著嘴角:“我算個屁啊。”
他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們就算有江海市,也不代表我們就是牛逼的天之驕子。”
徐莎:“你這樣說,雖然讓人有點挫敗,但是好像很有道理啊。”
江楓:“所以,做事情隻要謹慎就好,但是不必過於看輕自己。”
徐莎撒嬌的拉著江楓的襯衫,說:“我知道啦,我是不想看輕自己呀,但是哦,你說,我如果真的考不上大學,怎麼辦呀?”她小手指捏在一起,說:“如果就差那麼一點點,怎麼辦呦。”
江楓:“考不上就考不上啊,考得上你就去讀書,考不上你做家屬陪著我,我們在那邊適應一下,也沒什麼把?”
徐莎立刻忙不迭的點頭:“我就知道,你這人最靠譜。”
江楓:“你都這麼完美了,又好看又可愛又有老天爺的偏愛,還十分的機靈,如果真的就是學習不成,也不算什麼啊。畢竟一個人哪兒能十全十美啊。”
徐莎:“哦豁。”
江楓繼續說:“不過你如果真的考上了,說明你就是一個十全十美的人,我這運氣也太好了,娶了這麼出色的一個媳婦兒。”
徐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你怎麼這麼油嘴滑舌啊。”
江楓認真臉:“都是真話啊。”
不管是真話,還是哄她,徐莎都是很高興的啊。
這年頭有不愛聽好話的人嗎?
那肯定沒有。
徐莎笑嘻嘻的,不過很快的又說:“江楓,我真是好幸運,可以遇到你。”
這個人也許看起來並不沉穩,但是他卻溫柔樂觀,不僅僅是她的愛人,更稱得上是亦師亦友,他也許沒有經曆很多,但是卻能曉得很多道理。
而且,人真的很豁達。
又或者,說江楓沒有經曆很多是錯的,他也許是小時候經曆的太多,反倒是讓他現在多了幾分透亮。
她撒嬌的掛在他的身上,說:“那最後幾天了,你給我補習呀,我要好好考個好成績。”
江楓:“好,你說什麼都好。”
徐莎笑嘻嘻:“我要考大學,我要很厲害!”
江楓:“你這怎麼還沒喝就大了。”
徐莎錘他一下,嘟囔:“好好說話。”
江楓:“好好好,你會考大學,你特彆厲害。”
徐莎:“學習!”
江楓:“好好好。”
兩個人正準備學習,就聽到外麵傳來吵雜的聲音,徐莎幽幽感慨:“真是老天都不想我好好學習。”
江楓:“你給我認真,我出去看一看。”
徐莎探頭探腦,江楓:“我去偵查一下,有意思叫你。估摸著又是因為高考。”
徐莎:“……哦。”
想一想最近確實都是以為這個,她的興致就降低了不少。
江楓出了門,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個老太太和三個婦女,四打二。
他們揍的,是一個乾瘦的女人和一個年輕女人。
好巧不巧,這兩個人,江楓還都認識。
一個是胡杏花,另外一個就是胡杏花的舅媽。
想當年,胡杏花她舅媽曾經因為機械廠縫紉小抹布的事情來他們大隊的老胡家鬨過一次,江楓過目不忘,記得這個人。而這次動手的一老三年輕,就是胡杏花她老娘和三個嫂子了。
雙方這麼多年不來往,胡杏花直接就攪合了他們賺錢的生意,雖然現在村裡有了罐頭廠,但是他們家隻有一個去了工作,剩下的還不是的沒有去?
所以這看見胡杏花,真是恨得牙根兒癢癢,這根本不用說什麼,上來就先打再說!
要說老胡家跟他們家還是有很大一段距離的,可見這些人打了多久,戰況多激烈。至於他們周圍,早就圍了一群看熱鬨的,如果不是看胡家婆媳四個完全沒有吃虧。
其他人也要上來幫襯著揍人了。
胡杏花這個喪良心缺德的,彆說是他們村的女同誌,就連男同誌看見她都想動手。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個老話兒他們可都是聽過的。
胡杏花嗷嗷叫:“娘,您這是乾什麼!我可是您親生女兒。”
“啊呸,我沒有你這麼歹毒的女兒!”
胡大娘雖然也有小心思,而且,她自己沒有做這個小抹布,但是她幾個兒媳都在做啊。就算她幾個兒媳沒乾這個,她這個時候也得對閨女動手。
畢竟,胡杏花可是犯了眾怒的。
她要是不站在村裡人這邊,那麼他們家以後還怎麼在村裡生活下去?
他們可是一點都不占道理的。
再說,他家這個死丫頭也沒把他們娘家當回事兒的,有事兒都能去聯絡她那個喪良心的嫂子,竟然都不聯係自家爹娘,可見是多麼的靠不住。
胡大娘:“我這輩子真是造了什麼孽,生了你這麼個狗東西!我生你養你這麼多年,你就連結婚都要算計我們老兩口一下,更是多少年不登門,現在更是缺德,你就說,你們來乾什麼!來顯擺,我們大隊可人人都不能答應。”
胡杏花:“我不是!我這不是來給你們送財路了嗎?你要是這樣,我可不說了。”
胡大娘可是胡杏花的親娘,他冷笑:“你有好事兒會想著大家才怪,彆裝模作樣,我揍死你都不解恨,不說就不說,我還求著你不成?”
她上去又是一掃帚,胡杏花被打的披頭散發,嘴角都青了。
“你瘋啦!”
“對,我是瘋了,我生了你還能不瘋?”
“二妹,我和杏花這次過來可是為了你們著想,你們怎麼能這麼不識好人心?機械廠的活兒,你們還想不想要了?”胡杏花舅媽開了口。
胡杏花立刻說:“舅媽,他們這樣對我們,就不該把這個發財的機會給他們!”
這兩人還做戲起來,大家一愣,倒是都遲疑了。
江楓冷淡的開口:“這個賺錢的生意本來就是我們找來的,是你們搶走了而已。現在你們會這麼好心送回來嗎?莫不是你們在那邊惹了什麼麻煩,所以才過來找補的吧?要不然,你挨打了還不走?要知道你娘慢待你一點,你都要耍脾氣走人的。這都要給你揍成豬頭了你還不走?怕是你要求著我們吧?”
胡杏花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江楓知道自己猜中了,又說:“我們村裡有了罐頭廠,而且肯定會越來越好,誰曉得你們是不是又奔著這個過來的?畢竟,你乾這種挖牆腳的事兒可不是一次兩次了?”
一聽這個,村裡人立刻就怒了。
雖說現在罐頭廠還不算大,但是村子人就那麼多,多少沾親帶故,大家還是都抱著很好的願望的。隻要他們村子的罐頭廠壯大,他們不愁自己不能進場的。
但是如果真是又讓胡杏花挖了牆角,那可就完了。
“你個喪門星,太惡毒了吧?”
一個土坷垃就砸在了胡杏花的頭上。
“滾!給我滾!”
“趕緊滾出上前進大隊!”
“對!”
這下子,可不是一個人動手了,大家倒不能直接打人,但是丟土坷垃總是可以的。你一下我一下的,胡杏花那兩個人一身狼狽。
胡杏花:“你們這些不知好人心的!”
“滾!”
“嘩……”
這時候不知道是誰那麼有才,直接一桶糞就潑在了胡杏花兩個人的頭上。倆人都發出刺耳的尖叫,江楓默默的後退一步,感慨村裡人的彪悍。
倆人又挨了揍,又挨了潑,終於狼狽的離開,小跑兒的竄出了村子。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大隊長就從自己閨女陳桂花哪裡打聽到事情的經過了。原來,因為錢少,柳樹大隊做的十分敷衍,機械廠那邊收到兩批貨一次不如一次,還沒用,自己就開線了。
工人找領導,領導自然就要找周科長。
周科長剛上來,在廠裡還沒站穩,被領導罵了個狗血淋頭,還蓋上了不堪大用的標簽。這個時候胡杏花從中抽成的事兒又被捅了出來。所以廠子那邊是堅決不要胡杏花的活兒了。
因此還差點鬨到了公安那邊。
畢竟,她這可算是投機倒把了。
如果不是周科長再三的保胡杏花,這事兒還沒這麼容易結束。
而因為胡杏花的所作所為,廠子覺得既然一分錢三個都有人做,直接就把價錢降到了這個,胡杏花從中不能賺錢。自然就不想自己摻和了。
再加上,周科長那邊收不上來數量、這不,胡杏花又想到了上前進大隊,他們可是做了好些年都一直沒有出岔子的,不掉鏈子。她原以為自己過來拿捏一下,又能把活兒攤出去,又能拿到上前進大隊的好處。
還能順便在娘家蓋上“能人”的標簽。
畢竟,雖然一分錢三個少了,可是總比沒有強吧。
這可是她給引薦回來的。
然而沒人按照她的設想出牌,胡杏花和他舅媽倆人挨了揍,被打出了村子,落荒而逃。
胡杏花做這件事兒的內情又被大肆宣揚。
村裡人曉得胡杏花做的這個事兒,更是恨得不要不要的,胡杏花從此真是不能走到這邊兒,但凡是靠邊兒,都有人想要潑糞。因為在大家心裡,她是比茅坑還惡臭的存在。
且不說機械廠那邊如何,徐莎這邊,正式辭去了婦女主任的工作。
她也不能占著茅坑不拉屎。
不管考不考的上,她都會跟江楓一起離開的。
這個時候,大家才驚訝的發現,江楓這人,牛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