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莎出門一趟,真是好多事情哦。
她來到郵局,果然領到了她爸的彙款,她爸給她彙款了三十五,當然,其中有十塊錢是給她姥的養老錢。
郵局的工作人員看她的名字,多看了她一眼,說:“你就是徐莎?”
徐莎點頭:“對的。”
“那還有你兩個包裹。”
徐莎納悶的問:“兩個?”
“對的。”
徐莎眼看著工作人員拖出來兩個袋子,一大一小,說:“你過來再簽個字。”
徐莎低頭確認了一下,再次動筆簽名,領到了包裹,徐莎默默的感慨,她真是要完了。這麼多東西,她怎麼拿回家?徐莎覺得頭大。她低頭看著兩個包裹。
小一點的包裹是她爸徐鴻偉寄來的,而另外一個,寫的是肖紅。
徐莎雖然看過,但是記憶裡沒有這個人,包裹是從東北林場寄來的,徐莎納悶的撓撓頭,不過到底也沒多說什麼。畢竟收件人的名字和地址都沒有錯,總歸不會是送錯了。她用力把兩個袋子拖了出去,深深的籲了一口氣。
這,咋帶回家?
單薄少女,在線迷茫。
徐莎終於沒轍了,轉頭回去,問:“同誌,能麻煩您幫我把東西抬到公社院裡嗎?”
雖然這樣要求很厚臉皮,但是徐莎也沒有辦法,誰讓她就是這樣弱小又無助的少女一個呢。徐莎眼巴巴的,說:“拜托了。”
好在,郵局的人倒是沒有拒絕她。
大概也是因為,她的目的地是公社吧。其中一個年長一點的男同誌說:“我幫你吧。”
徐莎趕緊說:“謝謝您。”
這位同誌推出了自己的自行車,把兩個袋子都放在了車後座,“走吧。”
果然,有車就是不同!
大概是徐莎羨慕的眼神兒太過明顯,這位大叔更得意了一點,十分驕傲。
“現在有個車子那是很方便的,就算是省吃儉用,也是買一個更好。”
徐莎聽了這話,點頭,承認十分有道理。
這又讓這位大哥更加高興。
“咱們這是去公社?”
徐莎:“嗯對。”
徐莎已經想過了,如果牛車在,自然是更好;如果牛車不在,就找俞副鎮長幫忙。好在,徐莎今天的運氣一直都在線呢,牛車竟然真的沒有走,知青還沒有到,徐莎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她摸摸兜,從裡麵掏出一把糖,這是她姥塞到她兜子裡讓她交際用的,徐莎還沒用到呢。
她趕緊掏出糖,遞給這位老大哥,說:“真是太感謝您了,要不是您為人民服務,我這還不知道怎麼辦呢?來,吃塊糖。”
她把糖都遞給了這個老大哥,其實一把糖,也不過就是十來塊。但是卻足以讓人高興,像是這位就高興的不得了,本來就是幫點小忙兒,可誰曾想,還不白幫呢。
“這怎麼好意思。”趕緊麻溜兒把糖揣起來,說:“我叫老汪,以後你來郵局辦事兒,直接叫我。”
徐莎趕緊點頭:“好的好的。”
這一把糖,好像是一下子就讓老汪同誌更加熱情無數倍了。
老汪那邊的工作還在繼續,他也是不能耽擱的,又叮囑了徐莎幾句,騎著自行車離開,徐莎鬆了一口氣,突然覺得隨身帶點糖還是很有必要的。
你看,這關鍵時刻不是就派上用場了。
而且,真的是來了這個時代才知道,她骨子裡覺得不值錢的東西,可是對大家來說,可能就是好的了不得的好東西。誰讓,物資真的匱乏呢。
徐莎也沒覺得自己特彆的大手大腳,她已經很控製了。
如果不怕出問題,她甚至想拿出更多的東西。
畢竟,那是一座空城。
用空曠城市的東西改善這個貧困的時代的生活,徐莎是舍得的。
但是她怕死怕出事兒,所以,她不敢的。
徐莎招呼牛三叔幫她把兩個包裹搬上牛車,問:“大隊長呢?”
牛三叔:“他跟其他幾個大隊長在辦公室裡喝茶水呢。人一直不來,大家都躁得慌。”
他念叨:“也不知道這些知青娃娃什麼時候能到。”
徐莎估摸著,人到了又要分一下,估計還是需要時間的,這麼想著。她說:“那我去一趟供銷社,來得及嗎?”
牛三叔:“行,你去,我在這邊呢。肯定等你的。”
徐莎笑了出來,飛快的跑開:“那我快去快回。”
徐莎覺得,今天出門一趟,她能累瘦二斤。
其實她也沒有什麼必須要買的,但是簍子裡這麼多東西,她得找個來路呀。總不能所有的東西都憑空而出。要說起來,為了今次出門,她昨晚可是沒少準備東西呢。
手抓餅,湯水速食包,還有好不容易找到的四瓶老乾媽牛肉醬,除了這幾樣,還有一小瓶油,一小包五斤裝的大米。
這也是她為啥要送俞副鎮長圍巾的原因,因為,那個輕啊。
她再多裝一點東西,人就要累趴下了。
而現在,這裡麵又多了兩罐麥乳精,那就更沉了。
徐莎:“我可真是太難了。”
為了給“金手指”找到一個可靠的來源,徐莎覺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但是彆看她那樣那樣喜歡她姥,這樣神秘的事情,她還是不敢說的。說不好是為什麼,但是徐莎就是覺得,還是不說更好。畢竟,這台違背現實了。
徐莎去供銷社轉悠一圈,買了兩個罐頭,又買了些餅乾,這才拖著已經累得不要不要的腿,蹣跚著往回走。
如果不是現在沒有什麼逃荒的,她這個蹣跚的步伐,宛如走過兩萬五千裡。
“徐莎。”
清脆的男人聲音響起,徐莎回頭一看,“小江大夫?”
他含笑上前,說:“你這是怎麼了?”
看她這樣苦哈哈的小可憐兒樣,說:“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幫你拿?”
徐莎立刻點頭,使勁兒點頭:“信得過信得過。”
她已經忙了大半天了,覺得自己肩膀都已經不是自己得了。至於兩條腿,更是灌了鉛。
其實啊,徐莎大部分時候也沒有背著背簍,但是畢竟也這麼長時間了,累還是很累的。她把自己來公社的事兒說了一下,又說:“你給我送到公社就行,到了那兒,我就有牛車了。”
小江大夫點頭:“好的。”
他接過背簍,隨即是沒想到竟然還挺沉的,不過沒有更多的反應,立刻就背在了身上,笑著說:“走吧。”
徐莎看著這人的笑容,真誠發問:“小江大夫,你性格真是好好哦。這是怎麼養成的啊?”
像是她,一言不合就想發脾氣呢。
小江大夫挑眉:“嗯?”
有那麼一瞬,徐莎倒是有點遲疑了,她揚頭,唔噥著說:“你不是脾氣很好的嗎?”
眼看著小江大夫笑容清澈乾淨,她的拿點遲疑立刻就消失了。
徐莎點頭,說:“脾氣好性格好啊,樂觀開朗,樂於助人。要知道,你這樣人可不常有哦。我們偶爾聊天,都很怕你受了委屈呢。”
小江大夫笑容更大了一些,說:“你們?”
徐莎:“就我和我表哥啊。”
她脫離了竹簍兒,覺得自己一身輕鬆,腳步都輕快不少:“現在的人,要麼脾氣火爆、要麼唯唯諾諾。”
小江大夫:“其實……”
他垂眸看著徐莎,笑了笑,說:“也許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徐莎瞪大眼:“你這種還不好?那什麼是好啊?你就彆謙虛啦。”
小江大夫作勢想了想,說:“那,我算好?”
徐莎堅定:“算!”
小江大夫笑了出來,似乎更開心了幾分。他抬頭,看向了公社的大門,說:“到了。”
他張望了一下,【醋.溜.兒-.文.學.首.發】說:“我看,知青還沒有到。”
徐莎:“等唄?可真是不準時啊,說是上午來接人,這都下午了,人也沒來。”
徐莎之所以以為這麼準確,那是完全不知道,這個年頭兒,十個火車,九個晚點呢。外地來的,哪裡能準呢?現在的知青安置也分情況,早些年,好些下鄉都是就地安置。
可是現在已經七零年了,本地就地安置已經不可能了,基本都是從外地過來。
約好了早上到,實際下午到已經算是快的。
甚至,還有第二天才到的。
相當不準時。
“你是在這裡等還是往村裡走?”
徐莎堅定的搖頭:“我等!”
就算等到地老天荒,我也要等。
讓我走,那是不可能的。
走是不可能走的,她還有兩個包裹呢,走的回去嗎?
徐莎:“謝謝你哦,小江大夫,不過我還是打算等知青到了,在一起走。如果你著急,就先回村裡吧。”
小江大夫點頭,說了一個好,隨即又說:“你往那邊坐一坐,現在還有太陽,曬時間長容易中暑的。”
徐莎乖巧臉:“好的吖。”
這個小江大夫,真是個好人啊。
小江大夫沒有久留,牛三叔看著小江大夫的背影,讚賞說:“這個後生,是個好的啊。”
徐莎點頭,讚同,說:“他看起來真是一個好人。”
牛三叔:“這娃就是命苦了些,人真是個好人,不過,像是他這麼性格好又有本事的娃,總是會出頭的。”
徐莎是知道的,小江大夫全家就他一人了,不過更詳細的,倒是不曉得。
“命苦?”
牛三叔點頭:“咋不命苦呢?他打小兒就跟他爺相依為命,日子好不容易過起來了,這個娃也是個能人,小小年紀就考上大學。要知道,他才十多歲出頭就考上了大學,那是獨一份兒啊!這能有幾個後生考上大學啊。這多厲害啊!可是你看,這人的運氣多難說,他考上大學了,他爺卻也走了。他好不容易大學畢業了,原以為他能有個好出路,這突然又說大學生沒有用了。他隻能回村裡做個村醫。我就覺得,這孩子命不好。咋啥都差一步呢。”
徐莎聽到這裡,睜大眼,震驚:“他多大啊,就念完了大學!”
牛三叔:“十幾吧,他好像十幾就考上了大學。這都畢業好幾年了,估摸畢業都有五個年頭了。他今年也才二十出頭,具體多大我不曉得,估摸著二十一二?超不過二十三。”
徐莎掐指一算,假如,小江大夫是二十二歲。
小江大夫那麼麵嫩,徐莎覺得算二十二,都是比較大了。
畢業五年,大學四年,也就是說……他十三歲就考上了大學?
徐莎:“…………”
這就是傳說中的――學霸。
徐莎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
十二三歲就能考上大學的人,你說他不是學霸,學渣都不答應!
徐莎覺得自己要檸檬酸了,她趴在自己的小背簍上,感慨:“好在我現在不用學習了,不然這樣彆人家的孩子,那可真是要命。”
徐莎的內心,那是無限的慶幸。
然而,誰知道呢?
誰又知道,以後的情況呢?
徐莎對小江大夫的好奇,又上升了一個檔次,不是她好奇心太重。而是,見到了恢複高考之後考上清北的學霸,沒見過這種恢複高考之前就已經畢業好幾年的學霸啊!而且是,少年時期就能考上大學的水平。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轟隆隆的車聲傳來,徐莎趕緊起身,就看到一輛大卡車,拉著一車帶著大紅花的男女青年,進入了院子。一時間,現場立刻熱鬨了起來。
緊跟著,就是各個大隊長匆匆出來,同時還有知青辦的同誌。
現場亂作一團,徐莎坐在牛車上,動也不動。
雖然她是婦女主任,但是作為一個蹭車回去的人,徐莎一點也不想多管閒事兒,她恍惚間甚至有種開學了的錯覺。這真是,忒熱鬨了啊!
知青們一個個麵色都不是很好,麵有菜色,但是卻不耽誤他們嘰嘰喳喳。現場吵鬨的猶如進入了養鴨場。
果不其然,等大隊長扒拉過人擠出來,衣服也亂了,頭發也亂蓬蓬的,整個人透漏著狼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遇到什麼大事兒了呢。
他身後跟著八個人,三女五男。
大隊長的表情倒是不錯,帶著幾分難說的輕快。
他翻開本子,說:“我再點一下名字,確認沒有問題,就上車。現在開始,朱寶玉……”
徐莎一下子興奮起來,來了來了,女主曾經的心上人來了!
胡杏花上輩子就是跟這個朱寶玉私奔的,重生而來,雖然這輩子還並沒有發生什麼,但是胡杏花恨透了朱寶玉。勢要讓他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她設了一個連環局,果真是很快的就讓朱寶玉的名聲惡劣了起來。
最後更是誣陷了朱寶玉,害他蹲了笆籬子。
故事的後半段,那個時候已經是改革開放很多年,胡杏花春風得意功成名就。曾經偶爾提過一嘴這個朱寶玉。朱寶玉家破人亡,他自己更是瘸了一條腿,拾荒為生。
即便是在大街上,也是人人喊打。
窮困潦倒,渾噩度日。
這是朱寶玉的結局,但是現在的朱寶玉,一身白襯衫,頭發梳的油光錚亮,在大家都灰撲撲一臉憔悴的現在,他可真是鶴立雞群。徐莎賊兮兮的看過去,就發現他還是很吸引女同誌的注意力的,好些個女同誌的視線都若有似無的圍繞著他。
特彆是分到他們大隊的三個女知青,表現的就更加的明顯了幾分。
徐莎:這一題,我也會。
有時候,知道太多,也是很容易被人滅口噠。
她垂垂眸,這時大隊長已經領人過來了,他說:“上車吧。”
這個時候,各個大隊的差距都不是很大,雖然也是又窮又富,但是總的來說,就不跟幾十年後一樣貧富差距明顯。所以各個大隊過來的也都是牛車。
正因此,這些知青也沒有什麼多餘的選擇。更不必要爭搶,基本都是分到哪裡就是哪裡。
爭什麼呢?
誰又知道,自己爭到的就是好的。
也許,還更差呢。
不過從城市下鄉,一般家庭條件不錯的都相當的心高氣傲,乍一見這牛車,就有幾分嫌棄了。
“這車乾不乾淨啊?”
大隊長可不管這些男娃娃女娃娃怎麼想,自己是率先坐在了車上,他反正是不想走回去的。他看向了說話的女同誌,女同誌一聲紅色碎花連衣裙,彆說是這三個女同誌了,在所有的女同誌裡都是獨樹一幟。這一批知青裡,最出色的男女,都是分在他們大隊的。大隊長原本還有幾分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