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手合上文件,手指挪到一旁敲了敲桌麵,道:“放這兒。”
章成將手機擱在他眼前,淩玿盯著屏幕,他得數一數,這會她一共會打多少個電話給她。
他以前的最高紀錄,是給她打了十七個未接來電,他想體會下這種快感。
何況以前兩人每次吵架,用發信息的方式,他總能贏。
但隻要一打電話或者當麵吵,他準輸。
後來他總結了下,這種書麵的溝通方式,比較有利於他整理思路。
萬一這會她打過來是來談分手談離婚的呢?
不能讓自己陷入被動,可這之後,手機就再沒動靜了。
十分鐘後,淩玿抬頭看了眼一直站在旁邊的章成,蹙眉道:“你走開點,不要擋我信號。”
章成:“……”
二十分鐘後,淩玿抬頭質問:“我是不是停機了?”
章成滿頭黑線:“淩總,您的手機是先用後付費的。”
“哦。”
這是他回國以後,沈蓉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雖然動機可能不太純,但是機會隻要抓得好,就可以隨時反撲的。
但是這位朋友好像忘了,這麼多年,他每一次反撲的時候,都是先把自己給弄受傷了。
直到臨近下班,手機再無任何聲響。
這個手機是他的私人號,通訊錄裡雖然人不多,但也有好幾十個。
這天所有人跟商量好了似得,一句閒話都不來和他扯。
而沈蓉這邊,被按掉三次電話以後,開了一整天的會。
一開始她還記著筆記,後來思緒不知道神遊去了哪裡?
在筆記本上隨手畫了無數隻烏龜,每一隻都長得特彆像淩玿。
不接電話的淩玿,跟隻烏龜有什麼區彆?
快接近五點的時候,領導才宣布散會,嗓子有些發乾,沈蓉回到辦公室,看到杯子裡有水,想也沒想,仰頭喝了一大口。
那水冷得她牙齒直發顫,流經咽喉,沁涼到心底。
沈蓉筆直站著,手裡拿著隻杯子,整個人發怔,突然有人碰了碰她胳膊,問:“想什麼呢?下班了不走?”
沈蓉覺得自己的胃快被凍住了,轉頭問:“我喝了隔夜的隔夜的隔夜水,會不會得什麼毛病?”
這水,應該是她周五的庫存。
“放心,死不了。”同事拍肩安慰她。
對啊死不了,所以人生還是她的,煩惱也還是她的。
她坐下,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想了想,最後點開了微信。
“在嗎?”
淩玿正堵在高架上,煩躁了一整天的心,這會正處在臨界點。
車內彌漫著一股低氣壓,導致坐在前麵開車的章成都不自覺地放緩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激發出他老板心中的困獸。
淩玿盯著屏幕,千言萬語在心中彙集,最後化成了兩個字:“不在。”
沈蓉繼續問:“你在哪?”
淩玿的思路整理得很清晰,他要讓她覺得他特彆正經而繁忙,回:“公司,加班。”
這是他最近對自己人設的定位。
發完又怕就這麼結束了話題,他補了句:“有事嗎?”
沈蓉:“你們前台說你下班了。”
淩玿差點跳起來,誰?哪個人拆他台,他要立刻回去炒了她!
淩玿立刻傾身,拍了拍駕駛座的椅背,說:“回去。”
前路好不容易有些鬆動,車子剛滑出去幾米,章成腳底鬆著刹車正咬緊前麵那輛奧拓,決不允許旁邊的車插隊進來,隨口問:“啊?回哪?”
“公司。”
章成聞言,嚇得一腳刹車,害得後麵那輛車差點追尾。
淩玿催他:“趕緊,下高架掉頭回去。”
章成一邊死死盯著這複雜的路況,一邊問:“是落下了什麼重要文件嗎?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再回來幫你取了送過去,行嗎?”
若是平時,章成絕不多嘴,二話不說踩油門走人。
但現在,是高峰期堵成快癱瘓的路麵,剛才他還硬著脾氣絕不讓人變道插隊。
這會,他自己要從道路的最左邊硬擠到最右側車道,章成內心哭成狗。
淩玿直接拒絕,當然不行。
他落下了老婆,得回去親自取。
他低頭盯著手機思考了半天,回道:“你下不下班會跟你們門衛交代嗎?”
發完又自我檢討,口氣是不是太硬了點?
可要是撤回,又顯得太懦了。
他的人設不是這樣的,就像他的好哥們付希安,對待他老婆舒曼一樣,霸道又不失溫柔,他得學起來。
淩玿的心路曆程還沒走完,就收到了沈蓉的回複:“嗯,那我等你。”
他看著屏幕上的字,想立刻申請條航線,直接飛過去。
開心不過三秒,他突然又想起,她來找他的目的,臉就垮了下來。
前麵章成還在拚車技往右車道擠,幸好老板的這輛坐騎太豪了,大多數人都是避讓的心理,因為蹭不起。
章成在視線,在反光鏡和後視鏡來回梭巡,正好欣賞到他老板瞬息變化的臉色。
沈蓉發完收了手機,拿了包去停車場取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