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斟酌著教導女兒道:“柔兒,你這心一定要擺正了。男人不管在外麵多麼睿智英明,但是麵對能讓他們心動的漂亮女人,都是願意相信她們的假話的,等他們不願意相信了,那一定是心裡已經厭棄了。”
“更何況,阮氏很聰明,我們都知道當年她是不看好你二哥,又耐不住侯府的寂寞日子,才跟你二哥和離的。但當初她跟你二哥說的卻是若是她留在侯府,就會對你二哥的前程不利,甚至還可能害了他的性命,這才忍痛和離的......這就給她自己留了後路,可進可退。”
“你二哥立功回來,前程大好,她就可以帶著孩子回到你二哥身邊,說當初和離隻是為了你二哥著想,現在你二哥回來,那夢中神佛預警自是已經破了,兩人自當複合。但若你二哥戰死,她卻是可以自由嫁人,不受我們侯府任何掣肘。”
說到這裡曾氏的心頭也微凜。
阮氏跟顧雲暄和離的時候她還暗暗嘲諷阮氏果然是商戶女,目光短淺,可如今想來,那女人這裡竟然還留了一手,偏偏自己不是顧雲暄的正頭長輩,不能提醒他,更不能替他出手料理阮氏,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個女人糊弄。
顧柔聽得也是咬牙,這也太不要臉了些!
她道:“阿娘,那我們就要由著她狐媚二哥嗎?她又有孩子握在手裡做工具......”
說到這裡她心裡又是一陣的發堵。
曾氏笑了一下,眼中卻儘是冷意。
她冷聲道:“柔兒,這事你不用著急,你現在還是你二哥的妹妹。現如今你二哥年紀輕輕就戰功赫赫,得聖上封侯爵位,賜府邸,必會有不少的人家想要把女兒嫁給他的,若是那阮氏糾纏不清,自有彆人會料理她的......”
“柔兒,你隻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將來穩穩的坐上那個位置即可。”
顧柔一愣。
她聽懂了她母親的意思......這幾年來,對她二哥,她和她母親一直都有一個默契,但卻還從來都沒有直接這麼直白的說過。
或許是因為以前她母親雖然知道了顧雲暄的真實身份,心中卻對他將來能否上位存有疑慮,很多話也就不便明說。
但這次顧雲暄在西疆立了大功,皇帝允他握了西疆兵權,回了京城直接封侯開府,又調到兵部為左侍郎,可見聖心,她母親現在應該是已經拿定了主意。
可是,可是這並非是她的初衷。
一時之間顧柔亦有些茫然。
她剛穿來時曾經隱約看到過自己這副身體的一生。
侯府嫡女,在家時千嬌百寵,後來嫁給了溫淑妃所出四皇子為四皇子妃,彼時四皇子是皇帝最為寵愛,也是呼聲最高的儲君人選,一時她成為京中眾人最為豔羨的對象。
誰曾想,最後卻又冒出來了一個皇嫡子呢?
而且那個人還是她那個庶出的二哥。
後來雖然因為她是南陽侯府的女兒,免於被圈禁的命運,卻也一世悲苦。
所以五年前她一穿過來,就決定要好好抱這個“二哥”的大腿。
那時她母親還以為他是父親的外室子,對他很是厭惡,她用了法子讓母親也知道了他的身份,避免顧雲暄對他們侯府厭惡。
最一開始,她隻是想抱個大腿。
可是......可是他真的太符合她心目中的男主形象,看到會讓人窒息的那種。
後來阮氏又嫌棄他,跟他和離。
她才慢慢明白,自己應該是穿進了“我的兄長是暴君”或者“嬌寵甜妻:我的霸道兄長”這樣一個劇本。
當她明白後,那時心都差點激動的跳了出來......
可是現在她母親跟她說,隻要有後位就可以。
不,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應該隨波逐流,泯然於眾人,追求的隻是後位和虛榮,那她和這些本土的女人又有何分彆呢?
她的心慢慢堅定了下來,抿了抿唇,道:“阿娘,我去見見阮氏如何?”
曾氏皺眉。
顧柔笑了一下,道,“阿娘,你放心,我不是要做什麼,我隻是去看看淩哥兒和試探試探阮氏......說起來,當初她還是我嫂子的時候,我跟她還一直相處得很好呢。”
不破不立。
現在顧雲暄還住在府上,可是她想見他一麵都難,等他搬出去了,怕更是見不著了。
她突然想起來,她最初能接近顧雲暄,也還是因為阮氏呢。
思及此,她也不知自己心裡是何滋味,麵色複雜起來。
難道她還要再借著阮氏接近顧雲暄嗎?
曾氏也像是想到什麼,緩緩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原先竟是我一時糊塗了。你就去見見她,跟她說申嬤嬤冒犯了她,但那絕非是我之意......不管你二哥對她是何態度,你都要先籠住她,跟當年一樣。”
“你二哥若仍寵她,她便是你用來對付彆人的馬前卒,若你二哥已棄了她,那淩哥兒就是你的了,更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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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柔轉輾反側了一晚上。
她現如今已經今非昔比,並不願再去伏小做低,扮貼心可愛去討好阮氏。
但她想了一晚上,想到淩哥兒。
最後終於給她尋到了去見阮覓的一個理由。
阮氏是品性不端。
但淩哥兒卻是無辜的。
她不能讓阮氏把淩哥兒當作工具來利用,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淩哥兒落到其他女人手中,她應該勸說阮氏,由她來照顧淩哥兒。
顧柔想通了,淩晨時總算是安心的睡了過去,一直睡到第二日未時末才起床。
她起床後就仔細梳洗裝扮了,用了自製的純天然米粉掩了因為昨晚未睡好而冒出來的黑眼圈,去了阮家住的西郊西十巷。
可惜顧柔興衝衝的去了,調整了表情,讓婆子敲了半天門,卻隻有一個老婆子來開門。
老婆子探了探腦袋,看到顧柔,麵上不耐煩的表情也沒收住,冷淡道:“我們主子出門了,要拜訪,或留下拜帖,或兩個月之後過來看看吧。”
顧柔身邊的大丫鬟紅玲沉了臉,喝道:“你這婆子好生無禮,知道我們姑娘是誰嗎?還不快進去傳話,若是你主子真出門了,就說清楚是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