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暗罵,墨五這到底做的是什麼偵查工作。
夫人跟男人幽會,你不說是搞一下破壞,讓夫人幽會不成,好歹也得提前說一聲,怎麼能讓主子直接這麼撞上呢?
敢情是你不需要直接對上主子的脾氣不是?
實際上墨五也很冤。
他是知道阮覓今日要來與梁衡相看。
他不敢在顧雲暄麵前說阮覓的壞話......而且,他又不是那等多嘴多舌的長舌婦人,這種事情怎麼好說?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讓梁衡今日來不了的。
在他的馬車上做了手腳,在他過來的路上設了路障,甚至連他的早餐也有問題,吃了能讓他離不開淨房那種......但誰知道他那早餐他竟然一口沒嘗,又臨時換了馬車,還改了道上的源霧山呢?
以墨五豐富的暗探經驗來說,他覺得他家主子這回可能要踢鐵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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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和梁衡說話的阮覓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
感覺像是被什麼惡獸給盯住了一般,渾身都不舒服。
她抬頭往後山的方向看過去,可一眼看過去,滿眼都是重重疊疊的梨花,還有隱在梨花之後隱隱綽綽的山石和庭院。
風和日麗,風景獨好,連白雲都格外清新,並沒什麼異狀。
“怎麼了?”
梁衡看見阮覓突然微蹙了眉頭看向他斜後的一個方向,手上捏著剛剛從她肩頭揀下的花瓣,順勢一滑,握到了手心,溫聲問道。
阮覓收回目光,搖了搖頭,笑道:“沒什麼,可能是天氣還有點涼吧。”
她皺了皺眉,還真是有點涼。
不是被風吹的那種涼,而是莫名其妙的一股寒意。
梁衡看了一眼阮覓身上的紫襦青裙,不過是幾層的錦綢,並沒有穿錦襖,是單薄了些。
他正待說話,就聽到阮覓嘟囔道:“聽說本朝開朝之時源山寺後山曾是禁製之地,關押著許多暴戾嗜殺手染血腥的戰犯,此處本是大惡之地,雖多年受佛氣洗禮,但保不準某個角落裡還是會有些陰寒之氣。”
梁衡一愣,隨即眼中湧中笑意來。
他忍了笑意,點頭,道:“嗯,那我們就往回走吧,前麵風也比較大。”
阮覓“嗯”了一聲。
這麼一打岔,她也就忽略了他伸手幫她拾了她肩上花瓣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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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源山寺上完香,阮二叔還要和梁衡繼續談些事情,阮覓惦記著在紀老夫人莊子上玩耍的兒子,用過午膳後就直接下山去紀老夫人處了。
阮覓去到紀老夫人莊子上時兩孩子卻是玩得太累,已然睡下了。
她去房間看了兩個孩子,再隨了紀老夫人出來,謝道:“多謝婆婆了,這兩孩子皮得很,不要累著婆婆了。”
紀老夫人笑道:“你這孩子,有什麼累著的。我這年紀,本也該是兒孫承歡膝下之時,但卻是孤零零住在這裡,隻有幾把老骨頭陪著我,現如今淩哥兒肯在這裡陪著我,我這幾日啊,飯都多吃了幾碗。”
紀老夫人口中說著“孤零零住在這裡”,但神情卻豁達慈祥,並無半點傷感。
阮覓也笑了出來,柔聲道:“隻要婆婆不嫌棄那孩子鬨騰,那我們就天天過來打擾婆婆。”
紀老夫人拍了拍阮覓的手,笑道:“好,好。”
說完卻是話音一轉,道,“今日見的那孩子如何?”
阮覓老臉一紅。
她第一次認識紀老夫人,就是被阮二嬸拖著相親的時候。
平日裡上香她都是自己去,今日卻是阮二叔阮二嬸特地過來陪著自己,想必老夫人就是由此猜測了出來。
不過她從不是扭捏的性子,和紀老夫人這幾年相交,也早有了不一般的情誼,並沒有什麼好特意瞞著的。
而且她已和離三年。
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遮著掩著才顯心虛。
她笑道:“真是什麼也瞞不過婆婆的眼睛。今日見的其實是家中世交的公子,和我父兄都是相熟的,我見他本意也不是要相看,隻是有些事情相詢。”
說完似是想到什麼,笑道,“我記得婆婆您說過,您以前是最喜歡四處遊曆的,去過不少的地方。”
“那位梁大公子是我們福州海運世家的嫡長子,現如今家族海運的生意都在他的手中,自十五歲後,大半的時間就是在出海中度過的,去過不少的海外之國。”
“他素有去到哪裡畫冊就帶到哪裡的習慣,繪下一路的風土人情和所見所經之事。他說改日就整理一些畫冊給我送過來,屆時我就謄畫些,一起和婆婆賞玩......”
“我記得婆婆曾經編撰過一些遊曆書籍,我覺得若是他能將海外的這些經曆編撰出來,對我朝一些出海的商家定也能有不少的助益,少走些彎路,說不定還能救了許多人的性命也不一定。”
出海行商利潤高,但風險也大,除了海上天氣惡劣,也跟許多人出海經驗不足,準備不充分,對海上各處所知甚少有關。
所以阮覓這話真不是虛話。
紀老夫人點頭。
現如今海運生意多是民間生意,若是朝廷能在這方麵做些功夫,定會事半功倍。
不過這是說來話長之事,此時她也無意和阮覓多說這些。
隻是她看阮覓說到這些時眼眸晶亮,神色靈動,不由得就有些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