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還生(修)(2 / 2)

雲棲眸色一凜,立刻遊了過去,千鈞一發之際,段星閣那隻受傷的手竟然還能動,硬生生截住了明皎的手腕,右手猛地

一用力,硬生生用鐵絲勒住了明皎的脖子。

畫麵像是在這一刻按下了休止符,明皎無力地睜著眼睛,不甘和絕望終於在此刻徹底湧上心頭。

可他卻隻能清楚地感覺著自己力氣的逐漸消失,抬眸看著暗無天日的海麵,他似乎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

原來死亡竟然這麼輕而易舉,原來他也不是什麼既定的主角。

先前的一切不過是僥幸,而僥幸,就總有馬失前蹄的那一天。

唾手可得的富貴,人上人的生活,設想中他的親哥哥絕望而震驚的神色,此刻都隨著最後一律氧氣的耗儘而灰飛煙滅了。

明皎感到了巨大的不甘心,可他的一切不甘無人知曉,他努力演戲的“敬業”也不會被世人稱讚。

甚至他的那些粉絲,在死前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一直模仿那個外來者的樣子模仿到現在,終於能做回自己時,卻已經曲終人散了。

偷來的人生,總是要還的。

血水托舉著那具失去意識的屍體緩緩向下,段星閣的眼神漸漸出現了一絲渙散。

他深知肩膀和腹部同時受傷的情況下,在海浪翻騰中幾l乎不可能存活下去。

殺意逐漸消散,隨之消散的還有在絕境之下的求生欲。

正當段星閣打算閉眼平靜地接受死亡時,突然一雙手攀住了他的肩膀。

原本渙散的目光突然清醒起來,他愕然抬頭,剛好撞上雲棲焦急又慶幸的目光。

這一刻,時空仿佛重合,而角色卻好似錯了位。

前世段星閣義無反顧地跳下水救雲棲,而這一世,雲棲亦是如此。

短暫的驚愕和喜悅後,段星閣從心底驀然泛起的卻是說不出的慌張,他顧不得思考雲棲為什麼會下來,他自己死在這裡無所謂,卻不能讓雲棲和他一起死在這裡。

於是那點微不足道的求生欲登時爆發出了無窮的生命力,段星閣咬著牙反手拔下了自己肩膀上的匕首,扶著雲棲的手,兩人艱難地遊向海麵。

二人眼下的情況唯一比前世強的地方在於,至少兩人都會遊泳。

可茫茫大海中,此刻的海浪強度比前世強了不知道多少,生還的概率說是萬分之一也不為過。

他們對此心知肚明,卻誰也沒有挑明,為了彼此,他們誰也不願意輕言放棄。

傷口泡在海水中的痛處無法用言語描述,雲棲咬著牙向前,深知自己的這點傷口和段星閣比起來不值一提,可對方卻連顫抖都不曾抖一下。

一切因為海浪而起,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樣,放出了惡魔,卻又在盒底藏著希望。

兩人就這樣被海浪裹挾著漂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壓在雲棲身上的段星閣已經沒了力氣,雲棲撐著他推出水麵才勉強能換一口氣。

雲棲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體力馬上也要消耗殆儘了,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在這時又一波浪潮打過來,雲棲猝不及防地喝了一大口海水。

熟悉的灼燒感逐漸從肺中傳來,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褪色花白。

正當雲棲以為這一世兩人也要死在大海中時,他卻突然感受到了身下略顯堅硬的觸感,而且海浪褪去後,這一次他們沒有像以往一樣沉入海底。

雲棲一愣,不顧肺中的感受,掙紮著抬眸,卻見海浪竟然將它們拍在了不知道哪個島的岸邊。

劫後餘生的狂喜讓他顧不得眼前有些熟悉的景象,轉頭連忙拉著段星閣上了岸,以防被海浪卷走,他硬生生用著最後一絲力氣走到了離岸有相當一段距離的地方,才耗儘力氣倒在地上。

雲棲在昏過去之前,顫抖著探了一下段星閣的心跳,感受到手下的跳動後,他忍不住眼一熱,人一旦放鬆下來,那口吊著的精氣神很快便消耗殆儘了,雲棲幾l乎是立刻便昏了過去。

雨滴淅淅瀝瀝地砸在兩人身上,衝刷掉了身上的血水。

不知道下了多久,大雨終於停了下來。

烏雲從天邊散去,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兩人身上,雲棲蹙了蹙眉從昏迷中蘇醒。

此刻他渾身上下濕的難受,鎖骨前傷口更是又癢又疼,雲棲反應了三秒才意識到昨晚發生了什麼,而自己此刻又在哪裡。

回過神後他心下驀然漏了一拍,一扭頭便看到了陷入昏迷的段星閣,和他小腹上堪稱猙獰的傷口,那處傷口泡了海水,此刻一片狼藉。

雲棲大腦轟然一聲炸開,一時間完全顧不上這是在哪了,立刻湊上前,探到對方還有氣後,當即俯身下去做起了人工呼吸。

在雲棲的記憶中,段星閣的嘴唇從來沒有這麼冰冷過,冷得他鼻頭發酸,忍不住想要落下淚來。

他忍著酸澀一遍又一遍地做著人工呼吸,做了不知道多少遍,懷中人突然抬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力氣和段星閣平日的力氣天差地彆,但他還是執意推開了雲棲。

而後驀然扭頭,大口大口地咳嗽起來,看著吐出來的海水,雲棲一下子放心下來,跌坐在原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慶幸。

段星閣咳嗽完,擦了擦嘴角,扭頭看向他,似是不想他擔憂一樣,硬是在虛弱中擠出了一個笑容:“哥哥……”

他話還沒說完,雲棲突然湊過來死死地抱住了他。

段星閣頓了一下,用沒有受傷的手安撫般抱了抱身上人。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但千言萬語,不及劫後重生四個字。

眼下的壞消息是兩人的衣服全部濕了,傷口的狀況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好消息是雨停了,而且眼前的小島看起來無比眼熟。似乎就是之前他們荒島求生的那個島。

意識到這處地方並非野島後,雲棲驀然鬆了口氣。

人一旦放鬆下來,之前那些不曾考慮的事便如同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段星閣肩上肚子上都帶著傷,卻硬撐著表示沒事,站起來後執意要自己走。

雲棲抿了抿唇沒接話,隻是把他扶了起來。

段星閣這才後知

後覺地意識到,雲棲的心情似乎沒有剛剛那麼好了。

段星閣有些不明所以,虛弱道:“哥哥,怎麼了?”

雲棲一開始確實是高興的,他甚至覺得隻要段星閣能活下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可當兩人真的活下來後,這小子在遊輪之側說的那句話突然浮上心頭。

人在絕境前說的話幾l乎是最發自內心的言語,“忘了我”三個字曆曆在目,一想到段星閣臨死時在想的居然是這個,雲棲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卻又不好在段星閣如此虛弱時發作。

於是他隻能壓著火氣道:“沒事,在想如果節目組一時找不到這裡,接下來幾l天我們吃什麼。”

段星閣思索了一下道:“我記得我們之前走的時候,屋裡還放了幾l顆椰子。”

兩人於是開始向木屋的方向走去,之後的路途中,雲棲全程一言不發,他憋著火氣,打算回去再算賬。

這一刻他的怒意甚至讓他忘了自己還有遺囑的事,他為了段星閣付出可以,段星閣為他付出卻不行,雲棲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雙重標準。

沿著熟悉的道路,兩人終於找到了那座木屋,經曆了上次的事情,木屋已經燒焦了一半,又經過那場大雨,眼下看著和危房也沒太大區彆,不過好消息是屋裡的設施勉強能用,而且和段星閣說的一樣,屋裡果然還放著幾l個椰子。

那張床也還算完好無損,床上還鋪著上次用來當床單的衣服,好在當時兩人沒有拿走。

雲棲扶著段星閣在床頭躺下,用明皎那把匕首開了兩個椰子,而後拿著開好的椰子走了過來。

段星閣受寵若驚,連忙想伸手去接,全被雲棲麵無表情地拍掉了手,雖然態度十分惡劣,但他扶著段星閣的頭給他喂椰子水時,動作間還是很溫柔的。

段星閣愈發受寵若驚起來,想破腦袋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哪氣到他了。

雲棲自己也喝了幾l口補充了一點糖分,而後麵無表情地撕了床單的布給段星閣處理傷口。

眼下唯一的好消息是段星閣腹部的傷口看著猙獰,但由於他肌肉密度高,當時緊張狀態下硬的嚇人,明皎那一下根本沒捅到要害。

可肩膀上那一處傷口就不一樣了,明皎當時為了將段星閣扯入海中,幾l乎下了死手,猙獰的傷口之下,幾l乎能看到骨頭。

雲棲處理時心頭幾l乎在滴血,最後他是硬生生咬緊了牙關才勉強下去手。

那傷口猙獰得可怕,還在海水中泡過,段星閣卻跟刮骨療毒的關羽一樣,一點不適都未露出來,反而有心思打量麵前人。

雲棲為了給他處理傷口離得很近,他的衣服濕透了,鎖骨上傷口的血也已經凝固了,看得人心疼無比,再往上,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耳邊,白皙的肌膚上還蹭著泥土,從小到大段星閣就沒見雲棲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候。

而且因為衣服濕了,雲棲渾身上下沒有一個細節是藏起來的,胸口就差貼在段星閣臉上了,看得他心疼之餘又忍不住耳根

發燙。

然而眼下這種情況,似乎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段星閣觀察著雲棲的神色,而後小心翼翼道:“哥哥……你生我氣了?”

“沒生氣。”雲棲低頭淡淡道,“隻是看你受傷心疼。”

他顯然還憋著氣,不想趁段星閣傷口情況如此不好的時候跟人吵架,可這小子卻不知好歹地安慰道:“我這傷不礙事的,都沒傷到內臟。”

雲棲嗓子一緊,差點沒裝下去,聲音都跟著冷了下去:“你還想傷到內臟?”

段星閣後背一涼,陡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雲棲狠狠剜了他一眼後深吸了一口氣,不想跟他一般見識,這小子回過神卻故作輕鬆地越描越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為了哥哥死都不怕,這點皮外傷才哪到哪。”

雲棲聽到這話已經出離憤怒了,卻還是壓著火氣不鹹不淡道:“你願意為我去死?”

段星閣總算品出了一點不對味,但腦回路清奇的小狗向主人表忠心一般道:“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雲棲抬眸看著他,似乎隻是眸色有點冷,看起來也沒有很生氣,以至於讓段星閣產生了一種錯覺。

然而那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噴發前的火山,雲棲異常平靜道:“你跳下去的時候是怎麼想的?”

段星閣挨了一刀大難不死,再加上被海水泡了那麼久,有點缺心眼,一時間竟然沒意識到這句話在風平浪靜之下的滔天怒意,還以為雲棲隻是在和他單純感慨死裡逃生的事。

於是他還真的把自己當時的想法一五一十地給坦白了,可說著說著,尤其是說到“我其實不想讓哥哥忘了我,但是也不想哥哥一個人,那樣太孤獨了,如果哥哥有了新人,隻要彆帶他來見我就好,我心眼小,會吃醋”時,雲棲那股冰冷的怒火已經掩飾都掩飾不下去了。

眼見著雲棲的神色越來越冷,段星閣缺氧的腦子終於宛如回光返照了一樣,他逐漸意識到了不對,聲音也小了下去,直至最後沒聲了。

屋內陷入了莫名的安靜,隻剩下雲棲用匕首割開布料的聲音,隻不過對方利落的動作中,段星閣隻覺得他想割的不是布料,而是自己的脖子,於是一時間他大氣都不敢喘了。

“說的不錯。”雲棲拿起匕首割斷了綁在對方肩頭的布料,終於抬頭看向了段星閣,“你知道我現在想乾什麼嗎?”

段星閣下意識坐直了身體,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哥哥想乾什麼?”

“我想扇你。”雲棲語氣中透著股帶著冷意的平靜道,“但你傷口還沒有痊愈,記住你欠我一巴掌。”

段星閣驀然頓住了,他的腹部和肩膀上都還帶著傷口,疼痛本該讓他無心考慮什麼旖旎的事,可雲棲的話卻讓他喉結微動,汗毛倒立,仿佛又回到了曾經上學的時候。

某一天在學校和同學打球忘了時間,段星閣慌忙地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看著坐在沙發上西裝革履麵色發冷的男人,當時的他又怕卻又忍不住興奮,甚至對方罵他

時,他想的卻是用什麼東西,怎麼把那張嘴巴填滿。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在現在說出來,恐怕那個巴掌就不隻是欠著,而是當場要扇到他臉上了。

段星閣連忙收斂了心頭那點堪稱變態的思緒,低頭承認錯誤:“當時事出緊急,我太衝動了,考慮得不是很周到,哥哥彆生氣……”

“不周全?”雲棲見他還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麼氣,一下子便憋不住了,火登時上來,當即冷笑道,“我看沒人比你更周全了。幾l秒內死後的事都能安排得這麼周密,老婆都能拱手送人,誰能有你周全?”

段星閣這才陡然意識到雲棲在氣什麼,愣了一下後喉嚨一緊,說不出哄人的慌張更多一點,還是聽到“老婆”兩個字的興奮更多一點,但他還是為自己辯白道:“哥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我要是真的死了,你一個人孤獨……”

說到這他看著雲棲沉如墨色的神情,一下子止住了話頭,當即從善如流地改口道:“我錯了,真的錯了,真不該說那些話,哥哥彆生氣了好不好?氣大傷身。”

雲棲似乎是氣極了,站起來就要走,段星閣立刻急了,連忙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攔住雲棲道:“哥哥彆走,隻要你不生氣我什麼都願意做。”

他一番話說得可憐又真誠,雲棲聞言卻輕笑了一下:“什麼都願意做?”

段星閣被他蠱得當場點了點頭:“隻要哥哥彆生氣,我——”

他話還沒說完,卻感覺腿根驀然貼上了一股涼意,一陣快感瞬間順著脊椎攀上腦乾,整個人驀然僵在了原地,動都不敢動。

“那就趁著你還沒死,讓我睡一次,省得沒睡到手某些人就讓我忘了他。”雲棲收斂了笑意,拿著那把匕首抵在段星閣的腿中間,“用不著等你死了再換人,你這中看不中用的東西現在還硬的起來嗎?”

雲棲冷冷威脅道:“硬不起來我現在可就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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