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發昏的大腦並不能在此刻給出回答,他自然也想不起來上次更換手機時,秘書不小心把他的工作機數據錯誤導入到新手機的事情。
事後雖然用AI把文件以及工作相關的照片都給刪除了,但和工作無關的圖片顯然還完好無損地保存在這部手機裡。
一片寂靜中,雲棲的嘴唇囁嚅了一些,他自己都感覺自己的解釋無比蒼白,可他最終說出的話卻是:“……忘刪了。”
然而這話說了還不如不說,畢竟話中的意思就仿佛他並非是不小心拍到的,反而是特意拍的,隻不過事後看完忘刪了才得以保留到現在。
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段星閣瞳孔微縮,喉結忍不住上下滑動了幾分。
雖然事實好像確實如此,但這個解釋在此刻還是顯得有點火上澆油。
最為明顯的證據便是將近七八個直播間同時瘋掉的彈幕:
“不是???你們私下玩這麼大嗎??啊???”
“啊啊啊啊啊哪個太太截屏了??我好急我好急,我是急急國王”
“我靠我靠我靠,我好像看見人魚線了,還有嘴角的血,還有那下半張臉,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來那是星星啊啊啊啊”
“星星三年老粉直接原地升天,嫂子大氣,嫂子吉祥,嫂子還有嗎我還想看!!!”
“喊什麼嫂子?!有沒有一點距離感,我直接媽咪還有嗎?孩子想看雙人照”
“啊啊啊啊忘刪的意思就是拍的時候是故意的對吧??你們xql私下玩這麼大的嗎???”
和直播間熱鬨到快要溢出來的氣氛相比,鏡頭之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靜。
安靜得除了海浪拍打在遊輪上的聲音外,什麼也聽不見。
然而命運就好似在這一刻跟雲棲杠上了一樣,氣氛好不容易有了些許鬆動,輪到魚思危轉時,轉盤的指針居然又轉到了他麵前。
雲棲:“……”
場上的氣氛一下子微妙起來,魚思危推了推眼鏡,沒有再問雲棲選什麼,而是直接了當道:“請問雲總的初吻還在嗎?”
雲棲一下子沉默了。
在某人和他坦白之前,他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說還在,可是在某人坦白之後,再這麼說,他自己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
段星閣見他不說話,驀然笑了一下,鏡頭很有靈性地給到了他。
身為剛剛才被爆了某種照片的他,看起來卻一點負擔也沒有,反而笑得無比開心。
彈幕一下子悟了,雖然段星閣看起來對那張照片並不知情,但他顯然對此事樂在其中,至於雲棲
初吻到底在不在這件事,此刻無論他怎麼回答,答案似乎都已經昭然若揭了。
雲棲顯然也意料到了這個事實,與其硬著頭皮否認或者喝下果汁,他最終選擇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局道:“……不在了。()”
魚思危了然,緊跟著道:能問一下是什麼時候沒的,給了誰嗎??()_[(()”
雲棲還沒說什麼,段星閣率先道:“一次隻能問一個問題吧。”
魚思危一愣道:“不好意思,想找素材想得有點急了。”
魚思危沒有說謊,因為之後的幾輪中,他顯然對此事耿耿於懷,可惜的是雲棲的壞運氣似乎到頭了,一輪轉下來也沒轉到他。
不過好消息是,再一次輪到魚思危時,轉盤的箭頭雖然沒有指向雲棲,卻好巧不巧地指向了另外一個人。
段星閣看著今天不知道多少次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箭頭,歎了口氣道:“怎麼又是我。”
他嘴上十分不情願,可臉上的神色卻完全不像不情願的樣子。
魚思危終於等到了機會,當即便單刀直入道:“請問對於段總而言,你記憶中體驗感最好的一次接吻是怎麼樣的?”
他甚至沒問段星閣接過吻沒有這種無意義的問題,隻能說作家就是作家,敏銳程度堪稱頂級,提問方式也深得觀眾們的心思,為了找素材,恨不得打破砂鍋問到底。
“其實我沒接過幾次吻,要說體驗感最好的……還是初吻吧。”段星閣嘴上不情願,說起來嘴角卻忍不住上揚,一點遮掩的意思都沒有,“當時他喝醉睡著了,身體溫度有點高,外麵還在下雨。”
“那個吻很……軟,很熱,像快要化掉的果凍,和我曾經想象過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而且他還有些無意識的回應,比我想象中的要主動,反正就——”
雲棲驀然把手機往桌子上一磕,段星閣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眾人嚇了一跳,聞聲和鏡頭一起看向他。
段星閣頓了一下後卻輕笑道:“嗯,大概就是這樣,當事人不讓說,我也沒……”
雲棲“嘖”了一聲:“你沒完了是吧?”
段星閣立刻乖乖地閉上了嘴,可他現在再閉似乎已經晚了,觀眾們在直播間已經迫不及待地嚎叫了起來:
“不是,《當事人》,你們這都不帶演了是吧?”
“《沒接過幾次吻》,你小子挺遺憾啊??”
“喝多睡著了,劃重點,所以星星當時就是趁人之危偷親是吧?!!”
“啊啊啊啊受不了了,胰島素,快拿胰島素!!”
“啊?重點難道不是身體很熱嗎?我靠隻是親嘴是怎麼發現身體很熱的啊?我百思不得氣結啊段哥”
“???一邊親一邊摸是吧,再往深處想,是不是就要開啟花市劇情了??”
“更重要的難道不是,既然星星是偷親,雲總是怎麼知道自己初吻沒有的??你們倆之後又親過不少次吧??”
挨了頓罵,段星閣見好就收,但上揚的嘴角還是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 太陽逐漸在熱鬨的氣氛中攀上天際,一上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雲棲看了一眼時間後,幾不可聞地鬆了口氣。
他曾經考慮過很多次再次身處這一天,他會是什麼心情。
可真到了現在,托某個小王八蛋的福,他反而一點也不緊張,隻想著儘快結束,不知不覺中,那種壓抑的情緒倒是消散了不少。
臨近結束,接下來的一輪氣氛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可好了沒多久,箭頭便再一次停到了雲棲麵前。
雲棲喝水的動作一頓,抬眸剛好對上明皎微微睜大的眼睛。
明皎似乎看出了雲棲不到萬不得已,不想去碰杯子裡的果汁,於是沉吟了半晌小心翼翼道:“那個……我聽說阿雲和星哥哥因為一些事情鬨掰了,能說一下是為什麼嗎?”
此話一出,場上好不容易和諧了幾分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段星閣當場蹙了眉,神色不善地看向明皎。
雲棲聽了卻沒什麼太大反應,反而直接了當道:“因為一些關於公司方麵的方向問題。他畢業後我想先讓他從營銷部做起,有經驗了再把分公司給他。但在營銷策略上我們之間出現了一些分歧。”
“他認為珠寶應該不吝營銷,把更多的成本投入去做下沉市場,必要的時候應該為了追隨銷量而放棄一些不必要的設計。而我則認為珠寶設計是藝術,藝術不應該隨波逐流……”
雲棲說得很順暢,甚至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當年想直接把分公司給段星閣練手的想法,聽得觀眾們瞠目結舌,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然而場上隻有一個人沒被他的避重就輕糊弄到,聽完他解釋的一切後反而輕笑了一下:“可不僅是因為這些吧?”
雲棲話鋒一頓,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更因為某人剛進公司沒多久便異想天開,營銷還沒做明白就開始想以下犯上,對公司圖謀不軌了。”
段星閣在眾目睽睽下挨了一通罵,反而跟聽到了心滿意足的答案一樣老實了,笑得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誇他。
一期開播之前,雲棲這話說出來大概會成為段星閣作為半個養子卻企圖侵占家產的故事,更有甚至什麼真假少爺的謠言大概率也會搬上營銷號的置頂。
但一期開播之後,哪怕雲棲特意加了“對公司圖謀不軌”幾個字,可觀眾們還是一眼就看穿了被他隱瞞下去的事實,彈幕瞬間就明白了:
“以下犯上?!犯的哪個上??”
“這兩個詞用的我浮想聯翩!”
“圖謀不軌的肯定不是家產,而是家主!!”
“草草草好帶感,但是77明知道他小子圖謀不軌,卻還是把他養到了大學畢業!!”
“就是說,我懷疑雲總在避重就輕,有利益糾紛不代表沒有感情糾葛啊!!他倆肯定睡過,高嶺之花大美人被狠狠do完後翻臉不認人不也很帶感嗎?!”
段星閣聽完後是滿意了,明皎見狀眼神間卻有些黯淡,似乎
沒有聽到想要的結果。()
但雲棲現在沒空去搭理其他人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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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繼續的空檔,雲棲忍不住想起了那些不為人知的,真正發生過的回憶。
其實從現在看來,一人的分道揚鑣從一開始似乎就是注定的,至於原因也沒那麼複雜。
無非就是年幼的狼犬對頭狼起了心思,但一個狼群隻能有一匹頭狼,而狼犬在狼群獲得的實力卻不足以支撐他的欲望。
狼王尚且健壯,他願意庇佑自己的孩子,也允許對方在一定程度上的放肆,但那不是狼犬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把昔日的兄長按在地上咬上他的後頸,當著所有人的麵宣示主權,讓他們沒人敢再染指分毫。
他想要的甚至不是和狼王並駕齊驅的權力,而是徹徹底底的壓製和占有,隻要一想到昔日的撫養者被迫紅著眼角忍耐,嘴上卻依舊顫抖著罵他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
那種近乎瘋狂的占有欲在無聲的縱容中不斷膨脹,而最終代價就是,本就不聽話的狼犬被徹底寵壞了。
他在雨夜拿著僅有的行李離開了家門,雲棲就那麼在一樓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直到什麼都看不見了,他還是在那裡站著。
事情發展到那一步難道真的隻是段星閣一個人的錯嗎?
那些無聲的縱容中,難道真的就隻是源自所謂的親情,而沒有一絲其他感情嗎?
如果雲棲真的問心無愧,他又怎麼會平白無故地留下那張照片。
歸根結底,哪怕他再不願意承認,他和段星閣就是一類人。
他也想把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圈養起來,誰都不給看,不讓他經曆任何風霜雨雪,隻需要當個高高興興的閒人就好了。
隻不過過程出現了偏差,好好的小狗被他養成了每天都在想著以下犯上的狼崽子,這又能怪誰呢。
雲棲走神之際,時間緩緩推移,當活動終於接近尾聲時,他從思緒中回神,將目光重新投到了圓桌之上。
雖然過程和前世相比出現了很大的偏差,但好在最終還是拉了回來。
最後一個發布命令的人依舊是程溪,而且那個箭頭在無聲的旋轉過後,最終還是停在了雲棲麵前。
雲棲依舊彆無選擇:“大冒險。”
“那不如……”程溪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環視了一圈後開口道,“雲總就親一下五號吧。”
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要求,早有預料的雲棲沒有再展現出驚訝,身為五號的段星閣也什麼都沒說,隻是挑了挑眉,直接從旁邊挑了杯果汁出來。
而這一次,彈幕的反應卻和前世截然不同了:
“好好好,我宣布小橙子配享太廟!!”
“你乾的好啊小橙子!!”
“乾嘛啊星星!怎麼上來就拿果汁,你能不能對自己有點自信啊!(雖然我對你也沒有),但男人不能上來就說不行啊!!”
“完了,雖然我真的很想看親親,但我感覺以77的臉皮,
() 應該會選擇直接接受懲罰吧qaq()”
我不管!!是男人就親!又沒說要親哪,親臉也可以啊!?()_[(()”
連上頭的觀眾們都下意識覺得雲棲不會親,更不用說段星閣本人了。
他一邊用餘光打量著程溪,似乎想從細節處推斷對方拋出這個命令的真實意圖,一邊開口道:“最後一輪了,大家急著吃飯,我替雲總把這杯果汁喝了就——”
然而話還沒說完,下一秒他卻突然聽到了椅子挪動的聲音和一道熟悉的聲音:“不用。”
段星閣驀然回神,剛好看到雲棲把椅子往後一推站了起來。
他在這一刻似乎徹底宕機了,大腦完全分析不出來雲棲想乾什麼,整個人坐在位置上就像隻突然被主人撫摸的小狗一樣不知該如何反應,隻能眼睜睜看著雲棲一步一步走到他麵前。
而方才還在直播間吆喝的彈幕,見狀意識到雲棲要乾什麼時也像是突然啞巴了一樣,無數觀眾不可思議地看著屏幕。
明皎就坐在段星閣的斜對麵,見狀略顯愕然地睜大了眼睛,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可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雲棲便已經走到了段星閣麵前。
程溪並未說親是親哪裡,可雲棲似乎已經自顧自地下了決定。
聯想到這一天吃的癟,在此刻不報複回來都不符合雲棲的性格。
他在段星閣麵前站定,垂眸看著自己親手養大的青年,語氣平淡道:“抬頭。”
像是上位者的施舍,平淡中又帶著不容置喙的感覺。
雲棲當然知道怎麼拿捏段星閣,正如段星閣深諳如何讓他心軟一樣。
段星閣明顯吞了一下口水,喉結不受控製地滾動了一下。顯然他的大腦在此刻已經不怎麼運轉了,理智已經開始質疑他眼睛看到的一切,但身體還是乖巧地抬起了頭。
雲棲抬手虛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按在他的喉結上,滿意地感受到喉結隔著手套在手心下滾動的感覺。
而後他緩緩俯身,在對方微微睜大的眼眸中,垂眸吻在了段星閣的嘴唇上。
世界在這一刻仿佛都安靜了下去。
這其實這才算雲棲有意識以來的第一個吻,不過確實如段星閣方才描述的那樣,觸感出乎意料的還不錯。
一吻畢,雲棲輕輕用舌尖舔了一下麵前呆住的人的唇縫,似乎在嘲笑段星閣沒見識一樣,雲棲用輕到隻有一人能聽到的聲音輕笑道:
“這才叫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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