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塵一下子就看出了姬眠魚的打算,她不可思議說:“你想當院使?”
姬眠魚斂起了麵上的輕慢,正色道:“不成麼?”
絳塵冷冷一笑。姬眠魚對妖物有憐憫心,而這樣的人是過不了仙盟問心考的。
姬眠魚故意曲解絳塵的態度,她說:“你怕什麼?我還能搶你院正之位嗎?”她再度起身走向了絳塵,挑眉問,“或者你怕人知道你我的關係?隻是不明白,我這舊情人讓你丟臉嗎?”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她和絳塵的距離已經隻餘數寸了。溫熱的吐息如羽毛騷動,儼然到了絳塵忍耐的極限。
絳塵一把推開姬眠魚,寒聲說:“仙盟隻有少部分人知道我曾入極樂仙城的事,卻不知道我是以‘玄微’這一名號去的。而妖族那邊隻知‘玄微’,不知絳塵,你是怎麼發現的?”
姬眠魚聳肩,目光在絳塵身上流連,曖昧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絳塵抿了抿唇,隻吐出了一個冰冷的字:“說。”
姬眠魚往後退了幾步,故作輕鬆說:“同心契。”話音才落下,便見勁風襲來,她將灑金折扇打開,卸去了絳塵的攻襲,叫道,“這事情你自己也同意的,怪不得我!”
絳塵不理姬眠魚,伸手將銅瓶中的蓮花取來,右臂一震,便見花間吐著數道凜冽的劍氣,隻朝著姬眠魚的麵門去。姬眠魚且擋且退,最後仰倒在了榻上,手中折扇被奪去,而那朵蓮花上的劍氣化作了露水,淋了她一臉。姬眠魚蹙眉,有些惱。
絳塵低頭看姬眠魚,平靜道:“我沒有印象。”
姬眠魚晃了晃腦袋,說:“你不記得關我什麼事?你難道不知道極樂仙城舊俗,樹下懸係同心牌便是落契嗎?”
絳塵:“我不知道,你沒跟我說過。”
姬眠魚眼神閃了閃,她的確沒講過。她看著絳塵,振振有辭說:“我怎麼知道你不知道?”
絳塵蹙眉,心中煩悶不堪。她不想再去管那些舊事,追問說:“怎麼解?”
姬眠魚說:“將那同心牌摧毀了。”
絳塵一拂袖,寒聲道:“那座極樂仙城已經被搗毀了。”
姬眠魚見絳塵急不可耐想要解除同心契的模樣,心中很是煩悶。可臉上沒有展現出分毫。她慢吞吞地說:“找到新的極樂仙城,再去係一張同心牌,以新的同心契覆蓋舊約,然後毀去那張同心牌。”
絳塵問:“當真?”
姬眠魚揚眉:“胡編亂造的。”她提防著絳塵,見她拿著扇子當頭拍下當即一翻身避開,找準了機會將絳塵一扯,一起倒在了榻上。你來我往,氣機震蕩不已。最後是姬眠魚將武器搶了回來,她舔了舔唇角,不妨傷口被牽動,頓時痛嘶了一聲。“你不想驚動手下人,然後被她們發現與我在榻上糾纏吧?”雖然是躺著的,姬眠魚的氣勢半點沒收斂。絳塵理了理散亂的衣領,將那朵白蓮送回到了銅瓶中。
背對著姬眠魚,絳塵的話鋒淩冽而刻薄:“你什麼時候能閉上那張嘴?”
姬眠魚起身,盤腿坐在了榻上。她將係著墨發的紅緞帶一抽,咬在了口中,她抬著手重新打理長發。絳塵問話時,她無暇出聲。
殿中寂靜。
絳塵轉身去看姬眠魚。
她的肌膚細嫩,點點紅痕看似飽受摧殘,仿佛風雨中的海棠。
紅色的緞帶咬在口中,一半垂落在身前,一半隨著如綢緞般的黑發隱沒在身後。
她的手腕纖細,十指修長,卷起了紅色的緞帶正在長發間來回穿梭。
垂首低眉,倒是難得的乖順。
“看夠了嗎?”姬眠魚仰頭,她跪坐在了榻上,沒好氣地瞪絳塵,一開口便破壞了平和的氣氛。
絳塵從容地收回了視線,開口說:“我會命人備妥賠罪之物,送你離開仙盟。”
姬眠魚不搭話。
絳塵轉身就走。
竹簾揚起又垂落,窸窸窣窣的,好一會兒才恢複平靜。
姬眠魚撐坐在了榻上笑。
仙盟這樣好?為什麼要走?她來這可不是被絳塵打一頓的?
從袖囊中摸出了一麵小鏡子,姬眠魚左瞧右瞧,又多積蓄了一股氣。
絳塵打人怎麼還是這樣狠?她不就是少說了幾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