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是想用這些羽毛輔助物理降溫,卻不想在羽毛搭在陸清眠額頭上後,那些星星點點的白光開始緩緩融入陸清眠的身體。
那些光十分柔和,江浸月曾誤打誤撞用那種光芒愈合過陸清眠手臂上的傷口,所以他沒有太擔心,反而心中有了一絲猜測。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江浸月再次為陸清眠量體溫,這回的體溫終於降下去了一點,但下降的速度很慢。
江浸月想了想,乾脆將陸清眠口袋裡的羽毛全都掏出來,在床邊堆了一小堆,然後一根根地往陸清眠的額頭上搭,像搭積木似的,疊了老高。
融入陸清眠體內的光芒更多了,江浸月剛鬆了口氣,就見陸清眠翻了個身側躺,額頭搭著的羽毛全都掉在了一旁,想再把那些羽毛重新搭在陸清眠的腦門上,除非強行把他翻回去,並且一夜都要看著他不讓他翻身。
這怎麼想都不太可能。
江浸月又想打120了,可陸清眠似乎對醫院十分抗拒,這點跟他有些相似。
他看向掉落在枕頭上的羽毛,又看向陸清眠枕著的枕頭,有了主意。
隻見江浸月起身,輕輕抽離陸清眠枕著的枕頭,拉開拉鎖,將裡麵的枕芯掏出來扔在一旁,然後把所有羽毛都塞了進去,拍了拍,發現枕頭特彆扁,那些羽毛根本不足以填充枕頭,此時的枕頭既不蓬鬆也不柔軟,它甚至看起來不像一個枕頭。
江浸月盯著扁扁的枕頭,又轉頭看了看自己的翅膀。
翅膀上覆蓋著厚厚一層潔白羽毛,不僅看起來十分漂亮,摸起來手感也超級好,江浸月自己偷偷摸過好幾次。
咬了咬牙,江浸月的神情突然變得惡狠狠的,他盯著陸清眠,小聲嘟囔著:“陸清眠!我看你明天怎麼謝我!”
下一刻,他顫巍巍地伸出手,揪住一根羽毛,用力一拔,“嘶——”
江浸月的眼眶立刻盈滿淚水,他安慰自己:還行,不太疼,隻是比拔頭發疼一點點。
反正他的翅膀早晚都會消失……缺點羽毛沒什麼的。
江浸月自我催眠,再次對自己的翅膀伸出毒手,又一根羽毛被拔了下來。
“嗚嗚。”
臥室裡時不時響起小聲的嗚咽,場麵看起來十分怪異,一個冷臉男人躺在床上緊閉雙眸高燒昏迷,一個長著翅膀雌雄莫辨的漂亮男生正在一根根地揪自己翅膀上的羽毛。
不一會兒,床邊又堆起了高高一摞羽毛。
江浸月將它們全部塞進了枕頭裡,看著終於充盈柔軟起來的枕頭,他疼得淚汪汪的眼睛更紅了,淚珠掛在眼眶隨時會掉下來。
拍了拍枕頭,江浸月起身,一點點將枕頭往陸清眠腦袋下麵塞。
枕頭摸起來冰涼舒適,陸清眠似有所感,竟十分配合地抬了下頭。
等陸清眠枕上羽絨枕,江浸月過了半小時又給陸清眠量了一次體溫,這回體溫下降得很明顯,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能恢複正常。
江浸月抱著枕芯坐在地上趴在床邊,清澈的眸子落在陸清眠的臉上。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振動起來。
是王小丫打來的電話。
江浸月接起電話:“媽媽。”
電話另一頭傳來王小丫的聲音:“月月,新的城市還適應嗎?”
江浸月:“適應的,我一切都好,媽媽你不用擔心我。”
王小丫頓了頓:“月月有沒有交到新的朋友啊?”
江浸月愣了下,看著躺在他的床上,蓋著他的被子,枕著他的羽毛做成枕頭的陸清眠,半晌才說:“嗯,交到了,是一個……很好的人。”
……
掛斷電話,江浸月又趴在了床邊,折騰了這麼久他已經十分疲憊,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臥室的燈亮了一夜。
清晨,陸清眠緩緩睜開眼睛,抬手摸了把額頭,溫度正常,不僅正常,連生病後應該有的虛弱感都沒有。
他側頭,一眼看到了抱著光禿禿的枕芯趴在床邊的江浸月。
江浸月睡得很不舒服,細細的眉緊皺,沒有劉海、眼鏡和口罩遮擋的精致小臉看起來委屈巴巴的。
陸清眠黑眸裡閃過一抹思緒,昨晚暈倒後有些模糊的意識漸漸回籠。
他視線一瞥,看到了江浸月乖巧搭在一旁的翅膀,漂亮的翅膀靠下部分的羽毛禿了一塊,露出細嫩的皮膚,皮膚看起來有點紅,仿佛遭受過非人的折磨。
陸清眠愣了下,猛地坐起來,抓起身後的枕頭,打開拉鏈,伸手掏出來一把潔白的羽毛。
羽毛入手微涼,散發著潤澤柔和的白光。
這時,睡得並不安穩的江浸月似乎聽到了動靜,緩緩睜開了眼睛。
隨著他的眼皮掀動,一雙燦金色的眸子顯露出來,那雙眸子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的金光,竟比陽光還要耀眼,在金眸的映襯下,江浸月本就美得令人窒息的麵龐更是帶上了幾分聖潔的、讓人不敢碰觸的美。
陸清眠瞳孔微縮,緊緊盯著江浸月的眼睛。
江浸月對自己身上的變化毫不知情,他見陸清眠正在看著他,便笑彎了眼睛,飽滿嫣紅的唇勾起漂亮的弧度。
“陸清眠,你醒啦!”
陸清眠驟然攥緊手中羽毛,心臟在胸膛裡重重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