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無回去後沒多久, 縣會便傳來消息,文鬥前三名的考卷已經裱好掛在縣會大堂裡,考生可以自行察看。
陳雨當然算是最踴躍的那一批。
“我倒是要看看她寫得多好, 若是沒有過人之處, 那長老的態度也說服不了我!”
陳雨暗暗想道。
大抵是因為很多人都對考了滿分的何無感到好奇,縣會的消息剛剛傳來,學子們便呼朋引伴朝著縣會走。
“你們說這何無聽到自己一百分怎麼那麼淡定?”
“大概人家早就猜到自己的分數了吧!”
“這可是文鬥啊, 哪有那麼容易……按照我的猜測,或許何無是不是……有點關係?”
“這……不太可能吧?”
隻可惜這些流言蜚語和惡意猜測,在諸學子們看到何無的考卷和“神奇”二字的時候,瞬間煙消雲散了。
就如同魏新書院的學生們曾經見到何無字時的感受一樣, 哪怕不懂字的人, 也能看出何無字的不同凡響來。
陳雨看了“神奇”二字良久, 又看了看另一邊的答卷,對比之下,第二名第三名的答卷都有塗改之處, 有塗改也就意味著對答案的不確定, 可唯獨何無的答卷上,乾淨整潔,從頭到尾都沒有塗改過,全對。
簡單的“甲乙丙丁”在她的筆下, 都顯得不同起來。
“這也……太強了”
陳雨發自內心的感慨, 臉上的笑容卻有些苦澀與彆扭。
想起之前自己對何無的態度,陳雨羞愧難當。
遙遙看去, 何無的答卷和字被懸掛在正中央。而第二名第三名原本也算是不錯,可是在何無的對比下,仿佛蒙上了一層灰塵似的, 顯得那樣平平無奇。
何無在看到自己答卷的時候,便感受到了字畫上的念力。
在離開的時候,她不留神地指尖微微觸碰了一下字,便輕易地收回了上邊的念力。
因此這些參賽者們在圍觀的時候,並未如第一眼看到這字的評卷官一樣,感到過分的肅殺與清涼之感,可單憑這與何無前世二分相似的字,也足以令所有人折服了。
“你們看,第二名和第三名的字都是刻意寫得工整大方,可這何無的字……之前我們老師見過類似的體式,怎麼形容來著……”
“狷狂。”另外一人補充。
“不止呢,我覺得她的字比我們老師給我們展示的還要厲害。”
“感覺很瀟灑,很奔放,充滿不俗的感覺!”
一群彆的書院的人圍著何無的字興奮地討論著。
魏新書院的周枋和陳昆也來了,二人聽著四處皆是的何無的名字,一陣默然。
“仿佛這才是她該有的樣子。”陳昆看著那銀鉤鐵畫的字跡,喃喃自語。
他為自己曾經在生死台上對何無的冒犯悔恨不已,他如今被何無的才華以及身上自然而然的人格魅力與氣質深深地折服了,然而卻因為曾經犯下的錯誤,無論如何也無法與她親近起來。
聽著大家對何無的誇讚,心中的懊惱如同跗骨之蛆,深深蠶食著陳昆的自製力。
陳昆感覺自己似乎喜歡上了何無。
周枋淡淡開口。
“何止。”
這不過是她走進大眾視野的第一步罷了。
周枋想起那天午後少年漆黑溫潤的眼,心中升起一種很怪異、但是又很強烈的期許來。
今後,何無會成為怎樣的人呢?
他似乎有些急迫地,想要看見何無站在很高的位置時的模樣。
他……不受控製地想象著,仿佛何無本該如此。
*
在離開沁源縣之前,何無又一次去了香火寶閣。
這次還沒進門,那店裡的老板仿佛遠遠地就看到了她似的,出來迎接她。
“您終於來了,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老板對何無的態度對比上一次更恭敬了。
何無順利地拿到了老板給她的東西。
東西裝在一個看起來古樸大氣的盒子裡,盒子打開,便能感受到一陣濃濃的靈力。
金蠶絲銀蠶絲被細致地卷起,擺成了兩分,而純朱砂和純銀砂則被裝在玉白的瓷罐裡,何無揭開了看了看,同樣是感受到了被煉化後的強烈的、精純的靈力。
何無滿意地合上蓋子,然後看向老板,“勞煩了”,說著,何無便從袖子裡取出四張聚靈符來。
不同於老板交給她的這東西時,用上好的盒子裝著,何無拿出符篆時,沒用任何包裹的東西,而這再老板看來,便是她對如此珍貴的符篆並不看重,老板誠惶誠恐地接過去,然後恭敬地對何無說:“我家大人想要見您一麵。”
何無撫摸著盒子的動作變緩了些,良久後:“好啊。”
少年語氣平淡如水。
被老板領到二樓,何無仿佛對那身著黑衣的男人所散發出來的威壓視而不見似的。
她主動在他的對麵坐下。
這人臉上帶著一個青麵獠牙的麵具,從兩個孔洞裡露出淩厲的眼神來。
此人身上的修為波動,何無看不透,但是那種威圧感和恐怖感,卻是何無預知到自己能感知到修為者中的最強者,至於強到什麼地步,何無說不準。
何無沒有說話,沉默的環境帶著一股窒息,不遠處立著的老板擦了擦冷汗,緩緩從門口退走。
良久,對麵那男人才開口,聲音沙啞:“小友來曆不俗,我很是好奇。”
何無垂下眸子,語氣較為低沉:“大人言過其實了,我不過是一普通學生罷了。”
那人桀桀笑起來,問:“普通學生可不能如此麵不改色地拿出這樣的符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