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她要了一個包子一碗白粥，一遍坐著思索，一邊緩慢咀嚼包子。
很快，何有邊上來了個人。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昨日來找茬的宋玉。
他在何有的注視下，半分羞恥也沒有地坐了下來。
“今天你的臉瞧著比昨天白了不少。”
“看來你們還真的是遭遇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
宋玉看何有的吃相斯文中帶著一點木訥，覺得有趣。
“是啊。”何有的回答有些敷衍。
宋玉並不在意，他朝何有露出一個堪稱美麗的笑容，道：“對了，我昨天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宋玉，來自湛江書院。”
宋玉腦袋上束著玉帶，身上穿的衣服雖然是書院的常服，但腰帶上麵的刺繡都是金絲纏線，他臉上皮膚很好，唇紅齒白，眉眼明亮，笑起來給人一種稚童般的無辜感，但又十分少年氣。
這種人何無上輩子見得多。
那些達官貴人家裡，多的是這樣的年輕人。
“你好像對我有很大的意見。”宋玉支著下巴看著何有。
那副乖張的公子哥的模樣，在普通人眼裡，是讓人心生膽怯又愛得不行的。
然而何有眼神都沒波動一下。
她雙目漆黑：“不該麼？”
“開個玩笑罷了，你還真的放在心上了。”
何有的回答又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是。”
這下輪到宋玉詞窮了。
何有就著白粥，慢吞吞咀嚼著包子。
宋玉看著她的模樣，又覺得生不起氣來。
“雖然昨天我確實有點無理，但是我們也是一個州，現在我們是競爭關係，以後進了府比，我們就是要互相扶持的隊友了。”
何有：“未必。”
“怎麼這麼冷漠？”
何有：“不是冷漠，而是……你是武鬥，我是文鬥，你有你的陣營，我有我的陣營，我們如何稱得上隊友？”
宋玉：“那若是府鬥以後，進了殿試呢？”
“若是你我都被人民為國出戰，成為部隊中的一員，還不算隊友麼？”
宋玉語氣開闊：“你看，我已經道歉了，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一回，如今我們雖然不在一個書院，但若是今後被分配到某個地方，我們就是可以托付性命的同窗之誼了。”
宋玉惦著臉湊過來的樣子並不算討人厭，他用半開玩笑半真實的語氣提到所謂的同窗之誼，讓何有眯起了眼睛。
宋玉卻並不住嘴，他道：“說真的，我覺得你說不定會成為這群人裡，唯一一個和我一起進入殿試的人，我的感覺向來很準……”
“雖說我是武鬥，你是文鬥，但是到時候去了那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多少也有個照應啊，你說對嗎？”
宋玉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何有的表情。
何有沒有任何表情，那雙眼睛還是黑漆漆的，咀嚼的時候，很認真，也很機械。
宋玉有些失望。
不過他也沒有氣餒。
“你這包子，一看就不好吃。”
“白粥都沒有加糖，你怎麼咽得下去。”
“不是我說，這客棧的飯菜我根本都下不了嘴，外麵有家店包子特彆好吃……”
這個時候，何有的動作倒是停了下來。
何有問宋玉：“這飯菜好吃或是不好吃，都是飯菜，有何區彆？若不是為了活著，我為何要吃東西。”
“若是到了築基，你認為我會吃飯嗎？進食不過是浪費時間的舉動。”
宋玉確實知道很多人到了築基就不會再吃飯，一來為了避免麻煩，二來也避免身體攝入雜質，但是何有這對於吃飯的態度，可不像是討厭吃飯，而是像還沒學會怎麼吃飯……
他眼神裡適時流露出一點驚愕來：“你怎麼會這麼想？”
何無眼裡露出點彆樣的情緒，她眯起眼睛，總算正眼看向宋玉了。
宋玉湊過去了點，對何有道：“飯菜好吃或者不好吃，怎麼能沒有區彆呢？”
他聲音還算悅耳：“若是修煉成為了可與天地並肩的大能，卻享受不了一頓家常菜的美味，不知道時令的鱸魚有多鮮美，不知道春筍的爽脆，不能感知唇齒間的樂趣，那麼這樣的修煉，有什麼意義呢？是為了成為某座高山還是為了成為遙不可及的天地？”
宋玉眼神很明亮：“若是我，彆說修煉到築基，若是我修煉成為天地大能，我也一定要吃遍這天地間的美味，這才算快活。”
“口腹之欲很可恥嗎？做人嘛，瀟灑一點。”
何無被宋玉的話說得有些詫異。
算起來，她的確沒有吃過什麼好吃的東西。
難吃或者好吃，在她看來也不過是任務而已。
她下來吃東西，不過是為了養足力氣，然後上樓繼續研究符篆的事。
上輩子她從來不吃東西，不會餓，就沒有需求。
所以什麼美味也從來隻是賞給下人。
人間的味道，真有那麼令人神往？
何有感到疑惑。
疑惑的同時，她還在咀嚼著淡而無味的白麵包子。
裡麵的餡料太鹹又太少，幾乎和饅頭沒有區彆。
宋玉看著何有咀嚼的動作，發出了一聲“朽木不可雕也”似的歎息。
將嘴裡的食物咽了下去，何有抬頭看向宋玉。
宋玉正苦於找話題，卻聽到何有叩了叩桌子，宋玉應聲抬頭。
少年正麵無表情看著他。
宋玉：“你愛吃什麼吃什麼……我不乾預行了吧。”
“帶我去你說的那家早點鋪。”
宋玉：“嗯？”，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