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又對著蕭池道:“你倒是好眼光。”
蕭池緊握著拳心直勾勾地看著薛嫵。
他本以為薛嫵會惱恨當初船上之事,或與薛諾一般恨他,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怎麼解釋去求她原諒。
可她不怨,不惱,柔聲勸說天慶帝不追究此事的冷靜,反而讓他突然生出慌亂來。
他滿心惶惶看著薛嫵,虎目之中全是哀求,可薛嫵卻隻退到了一旁垂著眼再沒看他,仿佛那幾句話後便是要與他撇清了乾係,從此再無來往。
蕭池那目光太過直接,薛諾冷哼一聲橫身朝著薛嫵身前一擋。
天慶帝瞧著他那熊樣也是突然懷疑他自己剛才想法,就他這幅色色授魂的樣子當真能是西陵王送來的細作?
“蕭池。”天慶帝開口。
蕭池依舊直勾勾地看著薛嫵。
天慶帝沒好氣:“靖安伯!”
蕭池勉強回頭。
“當初在朔州,你可曾親眼目睹朗珂被殺?”
蕭池心不在焉:“沒有。”
天慶帝神情微異,就聽蕭池說道:“微臣在朔州時並不在城內,朗將軍被殺是死在朔州衙門,官匪本是天敵,微臣又怎能看到。”
“那你為何說你曾與謀害朗珂之人交過手?”天慶帝問道。
蕭池這會兒滿肚子心思都在薛嫵身上,沒想到天慶帝會問這個,他下意識就回道:
“朗將軍死在衙門之前就被人追殺過,那時他慌亂逃命跑到了微臣山寨地界,微臣見他穿著不凡就順手救了一把,原是想敲些銀兩,後來才知他是朝廷官員,也是朔州駐軍副將。”
“當初第一個招安微臣的就是朗將軍,他說以微臣身手留在朔州當了山匪可惜,還領著微臣隨他進營當他副手,隻後來朗將軍突然死了,招安的事情才換成了陛下派去西陵的人。”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一直抓著朗珂之死不放。
朗珂死後他照應朗家,後來時過境遷所有人都忘記了朗珂的死,唯獨他還一直搜查謀害朗珂那些人的下落,甚至一度懷疑西陵王身上,所以那日大長公主馬球會上,他聽聞消息才會急衝衝趕去。
天慶帝看著蕭池理所當然的樣子,哪怕他魂兒都被薛嫵勾走了,可神情卻不像是說謊。
他皺眉問道:“當日軍器庫被盜,你一口咬定那些人是謀害朗珂的人,也是因為這個?”
蕭池點點頭:“我救下朗將軍那次曾跟那些人交過手,雖然他們所用兵器招式路數都無定數,可兩撥人都被絞了舌頭毀了麵容,且連藏毒的地方都如出一轍。”
“雖然說江湖朝堂培養死士還有其他勢力,可將身份毀的這麼一乾二淨的,臣隻見過這麼兩次……”
他頓了頓改口,
“不對,還有上次大長公主馬球會那次,唯這三次之外,再沒在旁的地方見到過。”
帳中眾人原都想著蕭池或許會狡辯,或許會一口咬定什麼來洗清嫌疑,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
彆說天慶帝了,就連沈卻和一旁冷靜下來的薛諾也是察覺出不對勁。
這個蕭池好像從頭到尾都沒疑心過朗珂之死有什麼問題,也沒察覺到天慶帝問這些話的深意。
他提起朗珂時是帶著親近的,且若他說的是真的,朗珂才是最初招安他的人,他也曾在朔州救過朗珂二人關係甚篤,那他就必不會是與那些刺客勾結之人。
先前他們以為謀害朗珂的隻有一批人,可如今陡然發現,除了還沒來得及動手的西陵王外,竟是還有其他人意圖取朗珂性命,若兵器庫蕭池撞見的真的是曾經追殺過朗珂的人,那那些人突然出現在京城意圖是什麼?
京畿布防圖用處不大,丟失之後隨時都能換防。
反倒是蕭池,他因此得了天慶帝重用,入主五城兵馬司,更一躍成為聖前紅人掌了兵權,那些人反倒像是在“成全”他。
可這一點,蕭池好像全然不知情。
沈卻眉心緊皺,薛諾也是沉著眼。
放下這些不說,就隻說上次馬球會蕭池如果真的是意外得知消息衝著那些刺客去的,這次天慶帝遇襲他也全然不知道。
那算不算是意味著他從頭到尾都沒參與其中,極有可能隻是腦子單蠢地被人當了馬前卒,培植成了掌兵的傀儡。
這也就是說,他未必知曉江毓竹和定遠侯他們想做什麼,甚至跟那病秧子都算不上是一夥的。
他信了江毓竹,江毓竹行事卻騙了他?
薛諾看了眼跪在那直勾勾望著她阿姐,長得跟狗熊似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眉心緊攏時下意識覺得不對。
她好像忽略了什麼。
如果真的隻是想要培植一個人出來掌權,為什麼要選蕭池?
京中這麼多武將,比他知情識趣的人不少,愚鈍好糊弄的也不是沒有,可為什麼要千裡迢迢在朔州選一個人出來送進京城?
朔州……
朔州!
薛諾眉心劇跳,突然想起了什麼。
朔州有蒼鷺!
原本想要弄死蕭池的心思強壓了了下來,薛諾快速掐了沈卻腕間一下,在他低頭時就就佯作失血力竭身子搖晃朝著他身上倒了過去。
沈卻將人接住:“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