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珠一時沒接上話, 沒關係，小烏龜根本不需要新主人搭理。
它一個龜就能唱一整台戲，可能一台戲都不夠它發揮。
“主人你骨齡才十五歲呀, 還是個小娃兒呢，小爺我都八百多歲啦哇哈哈哈……”
“咱先說好啊，不求娃兒你敬重老人家, 小爺打死不回息梵寺！叫你的情郎還俗叭，臭禿驢沒心的！”
……
鹿珠：“……”娃兒我才十五, 你個流氓龜！
“誒？此處竟然沒有邪煞, 喲吼, 外麵也沒有, 咱不在雲真界嗎？龜龜出界啦？”
“主人你叫什麼呀？妙法老禿驢給我起名叫小烏龜，就是黑色的龜, 好聽吧？”
鹿珠：“……”名字非常有特色, 天劍宗的道號，不會是跟息梵寺學的吧？
“主人竟然是鮫崽？這小爺真沒想到，不過小爺可善解鮫意了，小爺還能陪主人困覺呢！不怕壓不怕踹, 還會念經催眠哦~”
“主人你咋不說話？沒關係，主人你內向也不怕, 小爺我貼心，我負責幫主人交際！”
鹿珠：“……”她, 內向？
不是她不想說話，而是腦海已叫這小烏龜稚嫩、囂張又細密的聲音占滿了。
待得梵文消失, 鹿珠察覺出來，那一滴血不隻是解開小烏龜的封印，還為他們之間建立了平等契約。
一鮫一龜共享壽命, 同生共死，但隻要龜幫鮫崽打開某處封印，他們倆也能解開契約。
預言歌裡，寶山在鼇中央，鼇不就是大烏龜嗎？
鹿珠立刻就想問，奈何插不進話去，她隻要不封閉自己的聽覺，就封不住嘰嘰喳喳的龜傳音。
在秘境中封閉聽覺太危險了，雖然有些吵，總比一個人安安靜靜好。
跟趙二狗分開後，從山穀走到這裡，接近倆月，她都沒跟彆人說過話了。
鹿珠用小手托著腮，兩眼無神聽著小烏龜嘚啵嘚，越聽越困，小烏龜的聲音聽久了還真有點像念經，心底的孤寂都聽沒了。
小烏龜嘚啵了好一會兒，可能見鹿珠快睡著了，這才嘿嘿笑著暴露出自己本來的目的。
“主人主人~”
鹿珠被它過於甜膩的聲音喊醒，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乾嘛？”
小烏龜從木盒裡飛起來，飛到鹿珠白皙的臉頰邊蹭了蹭，“主人，龜餓了好久啦，我聞到你身上有靈獸……”
鹿珠立刻捂住儲物鐲，精神起來，“我是天劍宗弟子！”
小烏龜渾身一震，“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劍恕那麼窮，還不夠你吸取教訓嗎？”
那可是卜算都要現搓劍符賣的主兒，身上一塊多餘靈石都沒有。
鹿珠想反駁，她拜師之前也不知道祖宗是誰啊！
但想到小烏龜睡了那麼久，而且知道祖宗是誰，她也爬不出坑了，又不知從何說起。
好在小烏龜不需要她搭話，立刻又諂媚道：“主人彆難過，窮你都不怕你牛逼壞啦！我還聞到有妖獸的味道，也勉勉強強……”
鹿珠：不，她不牛逼，她怕死了好嗎？
所以她趕緊打斷小烏龜的話，問，“你是什麼品種的龜？鱉族的？”
小烏龜立刻抬起小腦袋，搖頭晃腦，“怎麼還罵龜呢？龜才不是鱉，龜是佛祖座下大將，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上古龍族——之後，菩提黑鼇是也！”
“來吧，誇龜吧，給龜烤肉吧！小爺知道你受寵若驚，但小爺很謙虛！”
鹿珠：“……”
她麵無表情從肩膀上抓住小烏龜，放在手心，“鼇是吧？來，先告訴我寶山在哪裡，給你烤肉。”
小烏龜愣了下，“龜，龜咋知道？”
它下意識喃喃，“龜要知道，不自己去了嗎？還輪得到鮫？想什麼美事兒呢，小爺是那麼有良心的龜嗎？”
鹿珠突然感覺，他們有點主寵緣分了，它們的人生理念和獸生理念不能說完全相似，隻能說一模一樣。
她唇角微微上揚，又趕緊壓下來，鼓著小臉瞪小烏龜。
“那你知道怎麼打開那什麼封印嗎？”說來聽聽，說不準能得到什麼信息。
寶山誒！
哈哈哈，她又雙叒叕要發了嗎？
小烏龜縮了縮脖子，“龜也不知道，妙法老禿驢就說時候到了，就知道啦。”
鹿珠哼哼，“啥都不知道，還想吃？”屁都吃不上。
小烏龜不受這個pua，梗起脖子，“你可彆小瞧龜，我可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卜算龜！”
那些用普通龜殼的都弱爆了，他們菩提黑鼇一族，天生自帶梵蘊，連天道都能算呢。
鹿珠眼珠子轉了轉，從儲物鐲中取出一盤子靈魚乾，在小烏龜麵前轉啊轉。
小烏龜聞到香味兒，小小的綠豆眼立刻就轉不動了，跟著盤子幾乎要自己轉暈。
“給，給龜吃啊，可惡，再不給，龜搶了啊！”
“先說好，不許打龜.頭，傻了不能卜算了哦！”
鹿珠看小烏龜快紮進盤子裡了，立刻把靈魚乾收起來，“那你先卜算，卜算出有用的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沒有就吃空氣叭，你主人我也不是個有良心的鮫，咱倆天生一對。
小烏龜震驚：“我隻是個卜算工具，哪兒有工具自己卜算的？我隻負責轉圈圈啊！”
鹿珠沒明白，“什麼轉圈圈？”她印象中卦師不都是拿著龜殼搖晃，用銅錢來算嗎？
小烏龜跟鹿珠心意相通，感知到她的想法，撇嘴哼笑，“那是用不起龜的下流手段，普通龜殼彆碰瓷我們菩提黑鼇！”
它艱難抬起一隻爪爪，“瞧見小爺爪子了沒？上麵有卍字紋，這叫梵蘊，隻要會卜算有功德的和尚轉動小爺，我爪子在地上可以畫出梵文，大到天崩地裂，小到丟雞找狗，卜算精準靠譜，絕無錯漏！”
越說，小烏龜越得意，知道它多流弊了叭？
鹿珠沉默，流弊得很有畫麵感了。
一群腦門鋥亮的和尚圍成圈，手裡拿著小鞭子，跟抽陀螺一樣——算算隔壁二大娘家的雞去哪兒了，走你！
就，息梵寺的神秘形象破碎得越來越徹底了呢。
在小烏龜拚命自誇，並且諂媚和裝可憐一溜夠的表演下，鹿珠也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鮫崽，還是給了小烏龜……一條靈魚乾。
鹿珠理直氣壯：“我們天劍宗弟子的口號是，不養吃乾飯的，勞動最光榮，不勞動肚底餓穿！”
小烏龜：“嗚嗚嗚……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可憐的龜~”
鹿珠：“那要不我送你回息梵寺？”
小烏龜秒慫：“不不不，我是倒數三百二十七可憐的龜，我才不要回去跟其他龜一樣吃素！”
鹿珠感歎：“你們龜口還不少。”
小烏龜又伸出腦袋：“那是，我們龜族壽命長著呢，我曾曾曾曾曾……爺，一萬多歲還活著呢。”
鹿珠好奇：“那你們多大年紀成年？”
小烏龜猛地抬起爪子捂住嘴，發現自己說漏嘴，趕緊飛回木盒，“夜深了，主人快修煉吧，我繼續做夢去！”夢裡啥都有。
鹿珠：“……”
*
翌日，小烏龜又興致勃勃蹲到了鹿珠的肩膀上，見她連價值幾塊下品靈石的草都不放過，指指點點。
“這些在土域，連凡人都不稀罕，你們天劍宗竟然真的這麼窮？”
“垃圾你都撿，小爺不要麵子嗎？”
“嗚嗚小爺難過了，你給龜一條靈魚乾才能好！”
……
鹿珠不為所動，認真將能煉製清靈丹的清靈草挖起來，放入儲物戒。
這靈植雖然不值錢，但萬年份的，誰說得準。
撿垃圾怎麼啦？
鹿家靠著撿垃圾，如今年入幾百萬（下品靈石）呢。
她還靠撿垃圾，替師父還了萬分之一的債呢。
見小烏龜嫌棄，她也不反駁，隻哼了聲，“若是你一天能撿夠一塊中品靈石，就能吃一盤靈魚乾，不夠你就餓著。”
她才不是慣孩子家長呢，東邊沒發現什麼煉器材料，隻有靈植比較多。
越往南走，好東西越來越少，倒是妖獸漸漸多起來了，也算是份收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