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得怔了怔,險些以為自己已經開拍了。
從光明走向黑暗,這不就是劇中人的宿命嗎?
“導演?”場助見蕭譚走神,低聲提醒了一句。
蕭譚回神,擺擺手,“哦,就按我們剛剛說的去做。”
第一場戲很快開拍。
最近D市發生了三起富商在宴會上被殺的命案,死者的死法一模一樣,所以D市警察將這定性為連環殺人案。
D市警察正在收集三場宴會的與會者名單,想要找出三場宴會都參加的賓客的名單,從中圈定犯罪嫌疑人。
這些工作和羅宜沒有太大關係,他今天早早下班回家,一邊嘀咕剛發生命案沒多久居然還有膽大的人敢舉辦宴會,一邊老老實實跟著堂姐出席這場宴會。
宴會裡氣氛熱烈,眾人三三兩兩站在一起聊天,羅宜覺得這些應酬無趣,與堂姐打了聲招呼,就端著紅酒走到角落,打算尋個地方坐著睡覺。
這個角落有些隱蔽,他靠近了才發現那裡已經被人占據了。
——是一個身穿紅色禮服的年輕女人。
似乎為了讓鏡頭前的觀眾能感受到她豔麗到灼目的容貌,鏡頭在一點點拉近,停留在她身上不少時間。
陰暗的角落因為有了另一個人的到來而變得亮堂,側坐著的年輕女人勾起唇角,端著紅酒杯搖曳,“你打擾到我了。”
“不好意思。”羅宜的臉猛地漲紅,連忙倒退好幾步。想到那個風情萬種的女人,他臉上剛退下去的溫度又刷的一下升起來了。
等導演喊哢時,嚴珣還有些沒回過神。
“回神啦!”男一號拍拍他的肩膀。
“直麵顏值暴擊,我覺得自己需要緩緩。”嚴珣一隻手扶額,同時扭頭去看男一號的臉。
男一號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嚴珣是什麼意思,“我承認自己的顏值比不上衡玉姐,但好歹也是油麵小生一枚吧!”說著,一巴掌糊在嚴珣肩膀上。
劇組其他人也都在竊竊私語,“簡衡玉”這個名字和“花瓶”死死糾纏在一起,劇組的人都做好要NG多次才能過的準備,結果這一幕戲居然一次過了?
蕭譚上下打量她,驚訝道:“演技有進步。”
和麵試那天不同,剛剛拍攝的時候,簡衡玉的情緒調動有一半是靠演出來的。
“蕭導客氣了。”她把這推到自己在家刷了三天電影,是模仿電影裡那些豔絕一時的女演員來拍的。
果然,等下一幕戲,她的演技又恢複了平平,沒有了剛剛的驚豔,不過拍戲一旦有NG,也都不是她的問題。
終於到了這一集的**,在這一次宴會上,再次出現命案,警方也將慕青列為犯罪嫌疑人。
“羅先生覺得我是殺人凶手嗎?”她湊近他,笑得嫵媚而又風情萬種。
羅宜心中跳出一句話:長著這麼一張臉,她想要什麼都有人心甘情願雙手奉上,她完全沒有必要鋌而走險漠視踐踏法律。
但很快羅宜就清醒了,他的心明明為她的臉而沉迷,眼神卻很清明,“楚小姐,如果你是清白的,我會專門向你賠罪。”
“從小到大,有很多人向我搭訕,你這種搭訕方式我還是第一次見。不過我很喜歡。”她的笑容漸漸變得柔和,不是之前那種明媚到驚豔的笑,而是很溫柔很溫柔、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慵懶笑意。
最後一部分戲份,警察局審訊室裡。
“慕小姐,證據已經充分,這四個人都是你殺的對吧。”男主將文件遞到她麵前。
她笑著接過,那張臉洗掉所有妝容卻依舊漂亮,她的目光落在羅宜身上,帶著點點溫柔,“看來沒機會讓你請我吃飯賠罪了。”
羅宜頓時愣住。
他怔怔看著她,突然站起來一隻手撐著桌子,湊到她麵前,“你……想讓我請你吃飯嗎?”
而她隻是神秘笑了笑,“把我抓起來吧,我累了,不想再回答你們的問題了。”
羅宜就這樣愣愣的目送她的背影離去。
最後一幕戲是一個長鏡頭,她從光影明亮之處,戴著鐐銬,緩緩向光影黯淡的牢房走去。
但不同於往日在人前的煙視魅行,她步伐輕快,好像正從地獄走入人間。
鏡頭一直追逐著她的背影,一直到最後,蕭譚都忘了喊那一聲“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