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的事情季曼玉沒有多說, 衡玉和季複禮也沒再多提。(搜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網)
不過有了這麼一個插曲,三人也沒繼續逛下去,很快就回家了。
兩天後, 季複禮再次坐上南下的火車, 前往武漢繼續他的軍校生活。
隻是有些遺憾一直沒能聯係上季斯年, 算算時間,兄弟兩人已經一年半沒有見過一麵了。
送完季複禮,衡玉讓季曼玉先跟著司機回家。
季曼玉問:“那你呢?”
“我去北平大學找鄧先生。”
前兩天衡玉都待在家裡陪季複禮,已經寫好的信一直沒有給出去。她正好趁這個機會去寄信。
把兩封信都處理好, 衡玉腳步輕快, 從北平大學散步到鄧家。
她敲門,很快,關雅親自過來開門。
看到是衡玉, 關雅臉上的笑容更柔和了, “快快進來。”
衡玉打了聲招呼,這才跟著關雅往大廳走去。
大廳裡除了鄧謙文外, 還坐著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人,兩人坐得很近,壓低聲音不知在聊些什麼。
從衡玉這個角度, 隻能看到鄧謙文臉色有些晦澀難看。
“老鄧, 玉兒過來了。”
鄧謙文看向大門口,臉上多了幾分喜色, 高興道:“前幾天才來過, 今天怎麼又過來了。”
句式聽著像在抱怨, 但他一臉喜色,明顯很高興衡玉的到來。
衡玉抿唇輕笑,“您還病著,我多過來陪陪您。”
她走進客廳時,視野開闊了些,目光在另一個人臉上一瞥,瞧清楚他的臉時,心下微訝——謝世玉?
謝世玉居然會出現在鄧家!
是了,如果她沒記錯時間的話,謝家到北平沒多久,柳餘生柳編輯就南下金陵離開北平。
衡玉已經知道柳餘生是他們黨派在北平的總負責人,有沒有可能謝世玉是柳餘生的繼任者,前來北平就是為了接手柳餘生手上的工作?
如果這個猜測成立,那謝世玉的身份就可以確認了。
這些念頭隻是一閃而過,麵上,衡玉帶著些瞧見謝世玉的驚訝。
身為特工,彆的不好說,速記能力都有意識經過鍛煉。
稍微回想一下,謝世玉就把人認出來了,“季二小姐。”
“謝公子好。”
“你們認識?”鄧謙文奇道。
衡玉坐在鄧謙文身邊另一個空位上,“前段時間商會組織商人捐款,謝公子慷慨大義,曾親臨我家捐過一大筆錢,那時候與謝公子有一麵之緣。”
謝世玉沒久坐,很快起身告辭。
等謝世玉離開後,衡玉才向鄧謙文打聽道:“先生,謝公子怎麼突然過來拜訪你了?”
鄧謙文解釋道:“他自幼體弱多病,久病成醫,這些年一直在自學醫術。這不,我學了多年醫術如今卻很少有用武之地,他想要學我就收下了這個學生。前兩天聽說我病了,今天特意過來探望我。”
鄧謙文少年時學中醫,在美國留學時學的是西醫,回到華夏後機緣巧合進入北平大學文學院,反而把學了十幾年的醫術落下了。
他說的這個理由合情合理,就像當初柳餘生是他的編輯,可以隨時上門拜訪他那樣合情合理。
衡玉點頭,移開了話題。
倒是鄧謙文,邊和衡玉聊天,邊在心底輕歎。
組織有一個成員在北平市政府工作,他奉命竊取一份重要情報,結果在竊取情報時意外露出馬腳。雖然身份還沒暴露,但市政府已經引來特務處的監視,那份情報暫時沒辦法送出來。
謝世玉前來找鄧謙文,是想和他商議一下後續要怎麼做。
***
入了八月,悶熱的北平下起幾場小雨,乾旱許久的西北地區也逐漸有了雨水,災民終於能夠緩一口氣,至少不用擔心秋季作物無法栽種灌溉。
幾場小雨之後,北平突然下起傾盆大雨。
前去賑災的季父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回到家裡。
他比離開時瘦了不少,一路奔波不停,又淋了一些雨,回到家沒多久就病倒了。
很快,經常給衡玉看病的周大夫拎著醫藥箱來到季家,給季父診斷之後開了藥。
傭人跟著周大夫跑了一趟,拿回來三貼藥,夠吃上三天。等這三貼藥吃完,還得再過去醫館重新拿藥。
這天早上,衡玉下樓時,就聽陳嫂在廚房裡嚷道:“藥都要煎完了,阿莫那小子怎麼沒去拿藥?”
“陳嫂,你忘了嗎,阿莫這兩天生病來不了了。”
“是啊,難怪我說昨天怎麼沒看到他。這兩天老爺病了,我忙得暈頭轉向,那小子剛和我說完,轉眼我就把他生病來不了的事情給忘了。”
陳嫂很快就從廚房裡走出來。
衡玉問:“陳嫂,爹的藥都煎完了嗎?”
陳嫂點頭,“都怪我,這件事交給阿莫後就沒怎麼上心。”
“沒事,家裡其他人走不開,我等會兒親自過去一趟醫館,正好出去透透氣。”
吃過早飯,衡玉換好出門的衣服,坐上黃包車離開家。
靠近醫館所在的那條街道時,衡玉察覺到周圍的行人神色匆匆,臉上帶著些惶恐。
她坐在黃包車上,目光不停打量四周。
“就在前麵路口停下吧,我自己走進去就好。”
衡玉突然出聲。
黃包車夫吆喝一聲“好嘞”,小跑到路口停下來。
衡玉下了車,付完錢後就裝作是對旁邊小攤子上的發繩很感興趣,左右挑選著,嘴裡不著痕跡打聽起來。
很快,她就從小販嘴裡聽說了整件事情。
——剛剛警察廳的人和一堆深藍色製服的人呼啦啦跑到這條街道上,現在分散開好像是在找人。
小民思想,看到這些披著皮的人,行人的臉上不自覺就露出幾分膽怯。
衡玉垂下眼,深藍色製服?北平各種機構不少,但製服是深藍色的,應該隻有特務處。
他們在找什麼人?
“就要這些吧。”衡玉從攤子上挑揀出幾個發繩,還有一個款式不錯的梳子。
付完錢後,她按照自己最開始的計劃,往周大夫坐館的“濟世醫館”走去。
這個點,醫館裡麵隻有幾個病人在,有些冷清。
周大夫沒坐在大堂,隻有他的學徒在忙前忙後。
“季二小姐,你怎麼親自過來了?”學徒跟著周大夫去過好幾趟季家,一下子就把衡玉認出來了。
衡玉笑道:“在家待著也沒什麼事做,正好我爹的藥煎完了,就順便出一趟門。周大夫不在嗎?”
“師父出診了。”學徒道,“那你坐著稍等會兒,師父出去前已經留了藥方,我忙完手上這兩件事再幫你抓藥。”
衡玉自然沒有意見,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等待。
等了有將近半個小時,學徒才將三貼藥抓好,“這裡麵有幾味藥是補身體的,季先生低燒徹底退了也可以繼續吃,吃完這三貼藥再過來重新拿藥就好。”
衡玉道謝,提著三貼藥走出醫館的門。
她才剛一出門,就覺得有些不對。街道上的人流量比起剛剛少了不少。
順著來路走回去,經過巷子口時,衡玉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原來前麵有警察廳和特務處的人把路封了,裡麵的人要經過身體搜查才能離開。
“也不知道為啥要封路。”
“聽說是在搜查一份很重要的資料。”
“重要的資料?跑來大街上搜查?不會是被人偷了吧。”
“誰知道呢,你也彆再瞎猜了,我們還是乖乖聽安排吧。萬一惹到他們,這些拿槍的可不是好說話的。”
衡玉站在人群裡聽了有一會兒。
她的視線也在人群中不斷搜索,想要憑借自己入微的觀察力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
斜對角,距離衡玉五六米的距離,有一個身穿長衫、戴著禮帽的年輕人,也正在觀察著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