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是。”她用力扯下雲姐身上的雪白皮毛, 垂眸, 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輕輕勾起嘴角,“說來也挺好玩兒的,我應該謝謝你。”
雲姐被冰冷的湖水一浸,再加上她詭異的笑容和冰冷的聲音, “神”這個字對她來說太震撼,以至於許久反應不過來。
“我一直不敢和他說, 我千裡迢迢跑到這裡, 目的沒那麼簡單。我也不敢暴露身份,索性就告訴你我是個普通人。說起來, 真的是你教會了我認清楚這個世界。來這裡一趟, 我學會了很多。”
“隻是, 我做過的唯一後悔的事——就是把小白交到了你手裡。”
湖麵的波瀾逐漸平靜,清晰可見的,她稚嫩而無害的麵容綻放出甜美的笑,手指附在雲姐的臉上輕輕摩挲,仿佛在找應該從哪裡開刀。
雲姐打了個哆嗦,張大了嘴, 卻連求饒的話都喊不出。
“你親手剝了它的皮, 是吧?”
“求求你……”
“人類仗著能力獵殺動物, 剝皮抽筋,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食物鏈本就如此。”小蘿莉輕輕歪頭,露出不諳世事的天真眼神。
雲姐鬆了口氣。
“所以神明降罪於人類, 剝皮抽筋,也是一樣的道理。畢竟神本身就是至高無上的規則。”小蘿莉又用力點了點頭,自言自語的肯定道,“小白一隻狐狸太孤單,那就讓你也嘗嘗這種扒皮抽筋的感覺?”
“不!!!啊——”
……
溫然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對比這個反派小蘿莉,她覺得她簡直是溫和善良了。
她看見小蘿莉在解決雲姐後又撕裂空間,取回了一堆骨架,一個人回了那座冰雪宮殿。
宮殿裡不像上次那樣冷清,同樣也有許多穿著白衣的女人,但此時夢境開始模糊,她聽不清那些白衣女人在嘀嘀咕咕說什麼,隻依稀能分辨出棺材邊恭恭敬敬站著的老婆婆的口型。
“你還小的時候,就問過我,神為什麼需要沉睡……現在,想必你已經知道答案了。”
“漫長的生命無法終結,而痛苦的記憶甚至會伴隨你十年上百年甚至上千年,就算是神,也會倦怠的吧。”
“好孩子,安安心心睡一覺吧,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操心,漫長的時間就這樣流逝掉,醒來後,脆弱的你將會死去,涅槃重生的你將會成為真正的王。”
白焰卻一言不發,隻用狐狸皮裹著骨架,一步步走向宮殿中央的冰棺。
她把一部分力量輸送在了手邊,捧著那層白狐皮毛,安靜躺下。
溫然感覺到自己像是能動了,緩緩與白焰分開,飛到空氣中,變成鬼魂的視角——透明的棺材裡,白焰像是已經死了,四周安靜得聽不到時間的流動,隻能看見她手裡捏著一團白狐皮毛正被滋養著,緩慢變化。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能看見白焰的身體在一點點長大,銀白發絲逐漸伸出棺材,一點點變長,而那張恬靜的睡顏依然像童稚時期的無害。
而她懷裡捧著的那一團雪白,已經慢慢變得豐滿起來,有朝一日,它輕輕動了。
窩成一團的白狐動了動耳尖,從一個被扒皮抽筋的噩夢中醒來,身邊躺著它守護多年的主人。它似乎能感覺到主人在用力量維續它的生命,輕輕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掌,靜靜等她醒來。
外麵的冰雪融了又凝,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白狐仍未離開。
終於,溫然等到了她睜開眼的一天。
白焰帶著嬰兒肥的稚嫩小臉已經變尖,身形也變得勻稱修長,剛剛睜開眼的那一刹,冰冷,毫無波瀾,就像真正的女王般,讓人心底生寒。
“恭迎吾王回歸。”
“恭迎——”
她的目光掃過低眉順目的白衣女侍,淡淡落在手邊小巧的白狐上:“不枉費我耗儘心血養著。”
立刻有人拖著銀托盤來到她跟前,有人扶她出來,卻被她一一揮退。
“剛醒,精力充沛得很,又不是大病初愈。去把陣法師叫來,我有話要和她說。”白焰輕輕扶著棺材壁起身,舉動間再也不見急躁,沉穩優雅,“沉寂了這麼多年,這片土地似乎蕭條很多。”
溫然緊緊盯著白焰。
是了,上次的夢境中出現的那個女人!
隻是,淡淡走上王座的白焰舉止更安靜優雅,而夢境裡那個名為執念的人更像是她的黑暗一麵,陰鬱瘋狂。
“尊這段時間都沒來打擾麼?”白焰又問。
提起尊,下麵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唯恐觸及了王上那段傷心往事。
白焰卻淡淡笑了笑,像是對此毫無所知:“一個個的低著頭做什麼?他既然是我命定的宿敵,就該有所防備。沉睡的這段時間裡,沒有我的庇佑,你們處境會更加危險。”
“尊……尊沒在意那個預言,沒找來這裡。”有人哆哆嗦嗦說道。
“我們這兒可是天塹,尊就算要找也不一定能找過來。王您彆擔心。”
“如果王和尊之間必定會死去一個,那一定是尊。沉睡之後,王的力量增強我們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