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緊抿嘴角, 竟然無話反駁。輕撇開眼,富含冰冷殺意的目光掃過剩下的人,那一瞬間, 十個城主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有兩個早就見過他的恐怖的,甚至毫不顧及一城之主的形象, 嚇得轉身就逃。
可是, 逃得掉麼?
整整百人的隊伍,潰不成軍。以尊為中心, 一道極其強烈的光芒迸發而出, 幾乎淹沒整個冰雪城。遠在腳下的城民們看不見, 隻在光芒消失後, 才震驚的發現尊遙遙懸停在他們城池上空,而先前叫陣的高手們已在他盛怒之下全軍覆沒。
她在尊懷中, 隱隱蒼白的麵容卻沒有任何表情, 雙眸睜開, 定定看著他。
莫名有種感覺——她似乎早就認識尊了。
“原來你和我練手的時候一直壓製了實力。”
“……”尊不置可否。
有些事他用了一千年才想通, 隻是,以神的驕傲,又怎會承認。
……
她的傷沒有大礙, 隻是後心被刺穿過, 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疤,心口那道封印似乎更脆弱了,哪怕隻是小小的心潮起伏都會讓她有種強烈的厭惡感, 像是什麼即將衝破牢籠,釋放出來。
回過神時,溫然整個人已經躺在了那個熟悉的療傷溫泉裡,似乎剛從昏迷的狀態醒來,整個人還無法動彈。
和上次燃神形態待遇完全不同,尊親自來了。
她似乎聞到了空氣中一絲血腥氣,幾乎脫口而出:“你去殺人了?”
“原本還想留著他們的命玩玩,但你的事告訴了我,應該斬草除根。”他理所當然的從身後圈住了她,在她耳邊低頭,冰冷笑道,“傷你的那些人……上頭還有神想為他們報仇,我就乾脆連帶那些神一起殺了。”
輕描淡寫的語氣,就像再說一件毫不相乾的事。
“……”好了,殺神名頭算是坐實了。難怪後來人人相傳你出手就滅人滿門,還真是。
“怎麼不說話?”他在她身後,以至於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隻從那語氣裡聽出幾分不詳的意味。
尊不可能這麼溫和,倒更像是一種情緒積蓄到極致的短暫平靜。
一陣詭異的平靜之後,他的指尖離開了她後背的傷口,細碎的吻從耳際一路向下。輕眯起的眼眸仿佛帶著享受,不顧她的反應,將她按在池壁上。
她下意識躲了一下:“你這是做什麼?我真的隻把你當兄弟。”
他越是接近她,心臟處的東西就越發不受控製,以至於她睜著雙眸,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心臟的破洞處。
一些記憶在逐漸恢複,眼前,一幕幕畫麵轉過。力量,也從那微小的破洞口一點點流入四肢百骸。
尊的動作微微一頓,幽暗的眸光瞬間冰冷下來:“我在做什麼,還用問嗎?”
有些話他不想點明,他的驕傲不允許。可她就像真的對此一無所察。
她能看到他緊抿的嘴角,沉默片刻。他又覆了上來。她毫無預兆的掙開他的手掌,冷冷還了他一記掌風,尊瞬間冷臉,不躲不避接下,伸手將她重新撈回了溫泉中。
空氣,瞬間凝滯。
“封鎖空間?”她沒料到他會這麼大動乾戈,眉頭狠狠皺了一下。
“我知道你在人類裡已經很強,一些小把戲困不住你。”尊眸中冰封的情緒終是難以自抑,隻有她在他懷中的時候,那股危險氣息才逐漸淡去。
他吻上她的黑發,拿起一縷在手中把玩。她的側臉依舊安靜,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但你要記住,你依舊是個人類。”
“嗬。”她嘴角冷冷一勾,忽然輕笑出聲。
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視激怒了他,但又立刻平息下去:“這世上隻有神不想要,沒有神得不到的東西。白夜——”
神與人不一樣。
生來就站在眾生的頂點,孤寂卻至高無上,隻要他想做,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束縛他。
“對。”她笑容擴大了幾分,卻顯得有些詭異,“世人隻論對錯,而神卻是唯一的,至高無上的準則。”
尊有些意外。
“其實,我不叫白夜。”她卻主動攬上了他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叫白焰,你一定不記得了吧?”
尊眼神微微一變。
“……看來不是完全沒有印象。對,就是被你丟下床的那個。”她完全不介意自己的黑曆史,笑容不變。
“我那時……”
“小時候不懂事而已。”
“白焰……”
“夠了!”
她猛地攥起了手,一柄冰刃就這樣在水汽中凝成,刀尖抵上尊的頸邊:“我做過的任何事,我都不後悔,除了一件——我把一顆真心捧給了你,不是讓你這麼踐踏的。早在那個時候,我就對你失望至極!”
他可以羞辱她,但他不能在收下她的禮物後,隨意讓下人玩弄,扒皮抽筋……她恨!
如果她不是神,如果她的神力剛好不那麼特殊,小白就真的死了。
尊沉默,指尖微微顫抖。
早前的他,除了武學以外再無其他興趣,不把一切放在眼裡。
當初……是他冷言冷語,親自把她丟出去的。
他眸中掙紮了一下,忽然劈碎她的冰刃,不顧一切的將她在懷中摟緊,不可自抑:“你要是早一千年告訴我,或許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但一千年……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