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尊收回力道的同時, 冥神帶著陰氣的暗焰也微微一收,不過,他不領她這個情:“我不需要你救。”說著便又側身繞開她,撲麵而來的陰風直指尊,“況且, 要殺他——我也不是毫無把握。”
溫然臉色有點不對勁,一手用力攥住尊的手腕,暗暗用力製住他幾欲爆發出的強大毀滅之力, 另一隻手猛地拍出一擊,擋下冥神的陰風:“你們不要打了。”
“不可能。”尊冷笑著抽出手,輕輕把她推開, “你下去。”
溫然沒動,手掌轉而為繞,隻用手上功夫和他過了幾招, 一邊小聲道:“冥神比我還年長,積累到現在, 力量也十分恐怖……你知道他為什麼沒有成為至高神嗎?不是因為他的實力比我差,而是他不豁出性命的情況下,無法使出全力!”
“你在擔心我?”尊挑眉看她, “就算他全力, 頂多也隻能讓我使出八成實力。”
溫然皺眉, 眉心卻被他一根指頭輕輕撫平。
“聽話。”他低聲說道,難得的耐心。
“……”她扭過頭去,忽然虛晃一招, 飛身躍向冥神。與他交手片刻,趁著近身時,咬牙對他道,“哥哥——”
冥神眸中閃過一絲訝異,刹那間有一絲鬆懈。就在這時,溫然猛地一掌將他推出幾百米,拉開他和尊的距離。
尊冷冷看了她一眼。
“住手。”她早就熟知他的脾性,見他還沒收勢,有點警惕。
“彆的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但,他我殺定了。”尊麵無表情。
……
直播畫麵裡,一黑一白兩道人影在高空中對峙,尊與白焰意見不合,卻仍然沒對白焰出手。
這是貪玩黑月第一次捕捉到兩人的近距離對話。
【哦哦哦哦!】
【忍不住我的姨母笑】
【尊其實是個傲嬌吧!怎麼感覺和白焰說話的神情都不一樣了】
【剛才他對冥神出手好嚇人的,對上白焰連殺氣都沒了】
【大型雙標現場。】
【我宣布尊白鎖死!】
【我發現……儘管尊和冥神打得很凶,但都很默契的避開了白焰】
然而,兩個男人之間的火|藥味太重,就算被強行分開,也仍然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尊話音剛落,身形一閃,避開他們之間的溫然,手掌一握,甚至拿出了武器。冥神也不甘示弱,掌中出現一柄骨刀。
在尊拿出血色長劍的那一瞬間,溫然察覺到了那分戾氣,瞳孔一縮。
他玩兒真的!
下一秒,一道銀色流光向冥神疾馳而去,快得幾乎讓人無法反應——待到畫麵能夠捕捉清楚,所有人的動作都定格下來。
溫然站在冥神身前,尊手中的一柄血色劍刃直穿過她垂落在右肩側的發絲,尖端幾乎挨上了冥神的喉結,而女人纖細白嫩的手掌,正用力握著劍刃,不讓它再有機會向前伸出一寸。
一絲血跡從掌縫中流出,落下。
疾利的劍風與猛烈的慣性,讓劍刃在她掌中擦過幾寸,就算意識到她或許想截住他的劍,他也沒留手,沒想到她不僅敢,還親手握上了——
一切快得讓人無法反應。
他因為力量屬性,戰力壓她一頭,但她的實力確實已經超過了他,剛才,快得連他都不曾料到,鮮紅的血漬就已經沿著他的劍流下來。
看著都覺得疼,她居然還沒事人一樣看著他。
該死。
心臟一陣疼,針刺般密密麻麻。他紋絲不動握著劍柄的手,再也無法繼送神力。
“我知道你不輕易出劍,出劍必喂血。”溫然垂眸,抓著那柄劍的手緩緩鬆開。如她所料,他那柄劍仍然僵在半空,沒再送入一分。
說明他還是聽進去她的話了的。
“……”尊盯著她的手掌,眸光暗沉,看上去有點凶。
“呐,這樣應該不算破例吧?”她緩緩抬掌,稍微擦拭了一下血漬,試探的抬眸,“既然已經見了血,能不能把你這柄劍收回去?”
有點忐忑,心跳有點快。
她知道,他真正決定了的事很難改變,這和他天生而來的至尊之位有關,身為神域霸主,他是個□□者,彆人說什麼都聽不進去。她這次已經算是逆著他的意思跟他對著乾,當真他的麵保了他相殺的人,以他的脾氣,不知道會不會直接一劍掃過來。
她敢篤定他不會真的對她做什麼,但這男人脾氣上來了,心情不好,就很凶。
“……”尊的麵色有點陰沉,死死盯著她,預想中的劍氣並未發生。
“這件事到此為止,我會給你一個交代。”見尊的殺氣消失,趁著他沒動,她抓緊時機,用沒受傷的那隻手劃開空間,將冥神推了進去。
尊動了動唇,淡淡站在高空中,垂眸看她。手中的劍緩緩放下。
幾百萬年了,能逼到他用劍的神,幾乎沒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要是他用了這把劍,劍尖所指的東西,就沒一個活著的。
因為殺傷力太強,而神域幾乎沒有能接劍的對手,他也懶得用它。最近一次使用……或許還要追溯到屠龍時期,那也是鮮少實力全開認真打的一次戰鬥。
直至今日,至高冥神……他是真的想讓他死。
血珠子沿著劍尖一點點滴落,他一人站在冷風凜冽的高空,垂眸看著時空裂隙在她身後合上。
意氣風發少年時,他曾睥睨著匍匐在腳下的龍族,輕蔑說著,血劍一出,必沾血而歸。
原來她也對他那日的話有印象。
溫然很懂他,有時候她雖然不說,但他知道。剛才看到血劍,她是想起了他那天的話,為了不讓他破例,給他一個下來的台階,也為了打斷他們的戰鬥,讓他的劍如願見到了血。
可惜,是她的血。
……
溫然直接帶著冥神去了人間,二話不說就拎著他一頭紮進了深海。
“男人打架,關你什麼事?”
“你會死。”
冥神冷哼一聲:“你就這麼長他人誌氣?”
“……你帶我去萬年雪山的時候,我就記起來了。”溫然麵無表情的撐起一道薄薄的屏障,向著深海中的傳送門走去,“我比你更了解尊,你的死活,我不能不管。”
婚禮上,冥神布下的傳送陣,正好將她傳送進了冰雪宮殿後的那片雪山。那時她才記起,之所以對冥神有好感,是因為幼神時期就和他是玩伴。
要不是他脫下那層黑色外衣,扯下幾乎遮住臉的大兜帽,她根本不會把當年陪她滿雪山跑的乾淨纖瘦的少年和冥神想到一起。
原來,從那時候開始,冥神就知道她了。可她那個時候才剛出生不久,還不記事,隻是迷迷糊糊有點印象。之後對他莫名其妙的好感和熟悉感,應該也源自這段記憶吧。
誰都知道白族一脈的力量都屬於生化一類,但,並非一位神就能主宰整個生化過程,在生與滅之間,還有一個掌管魂靈輪回的冥神,非黑非白,而是灰,身為遠古神,與尊和她並列,卻因為力量,不在至高神行列中。
他竟然也屬於她的生化一脈,按照白夜的說法,她應該叫冥神哥哥。她後來想想,他之所以鬨了那場婚禮,大概是想到了上次她和尊的白樺林一戰,他相信預言。
所以,她就帶他來了海底。
“你帶我來這兒乾嘛?躲尊躲到海底可不是我的作風。”照他想,不好好和尊打一場,難解他心頭之恨。
“你不是相信預言嗎?我帶你去找占卜師,讓她親自告訴你。”
“她?她不早就卷東西跑路了麼。”冥神皺眉。
溫然撇了撇嘴:“我把她接來,悄悄藏這裡的。”
“嗯?”
“發現被預言玩弄後,尊要是找到她,還不直接把她給宰了?”溫然白了他一眼,“我雖然覺得預言有點問題,但……不一定怪占卜師。為了保護她,我特意命人趕在貪婪之前把她弄下來的,這裡很安全。”
“你純粹就是被尊迷惑了,拚命找理由,把原因推托給占卜師。”冥神冷笑。
“反正我覺得你們神域都迷信。”
“……說得好像你不是神域出來的一樣。”
“我做了將近三輩子的人類,體會過完全不同的生活。和你不一樣。”溫然穿過一片珊瑚礁,帶著他跳進一個隱秘的傳送點,來到占卜師所在的一片異度空間。
那是一個塌陷的洞穴,以前她和尊來過。之前那個主人倉皇離開後,這裡就廢棄了。直到現在,她才想起這塊風水寶地。
占卜師似乎已經預料到了她和冥神要來,早已拄著權杖等在了入口處。
“天意啊,一切都是天意……”她口裡喃喃著,另一隻手從寬大的衣袍中拿出一枚金製圓盤,顫抖著遞給了冥神。
“什麼意思。”
冥神不認得這東西,但溫然看著有幾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