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小姑娘的時候臉都不紅一下。
“待明日好嘛?明日去奉茶了,大局已定,我父母便是不想認你這個兒媳也得認。”
殷念閉上了眼睛。
而小倪紅卻掙紮了幾下後,還是垂下了手,任由這個男人拉她進去。
她選擇了相信他。
親自走進了這個滿是謊言與欺騙的牢籠裡。
她的大喜日子,真的就隻有這一日。
第二日一大早,倪紅就被軟禁了起來。
而緊跟著,就是沐家真正門當戶對的妻子吹鑼打鼓的被迎娶回來。
殷念緩緩閉上了眼睛。
倪紅的天賦極好,那沐家的或許對她有幾分喜愛,所以一石二鳥,又想得她這人,又不想娶她,還能用她的天賦,恩賜般讓她給自己生個兒子,說辭也是和沐揚一樣的。
“你安心的待在我身後,我還能害你不成?生了兒子,你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都享不完!”
他是這麼對被打斷了兩條腿的倪紅說的。
倪紅屢次逃跑無果後,他失去耐心,終於打斷了她的腿,偏這樣還要叫倪紅給他生孩子,希望她安分。
殷念以為這已經是倪紅為自己的選擇付出的最慘痛的代價。
可事實就是,她還能更慘。
那正妻是個容不得沙子的,她不敢與自己的夫君吵,便衝進了倪紅的屋子,將她從院子裡拖出來,在她的痛叫聲中,一刀一刀割爛了她的臉。
不是歲月帶走了她的大眼睛。
而是苦難賜予了她一張即便是愈合後也顯得猙獰的臉。
她看見沐家那男人急匆匆的趕來,麵對著一臉血暈死過去的倪紅,輕輕吐氣,歎息道:“可惜了。”
“不過一個玩物,夫人何必發這麼大的火?”
他笑著攬住那女人的肩膀,“你看不順眼,我這便叫她離開。”
一個毀容的女人。
在床上也叫他提不起興致。
整日又尋死覓活的,既然如此,不如成全了她。
倪紅就這樣被丟了出去。
屈辱的,被丟在了大街上。
有好心人救了她,卻告訴她,她有孕了。
殷念閉上了眼睛。
不忍再看。
後來,後來倪紅就死了,變成了白手起家永不入後門的不死姥姥,她大概是一直在等著複仇的。
也確實給沐家找了不少麻煩,但當時實力差距懸殊。
可沒想到等她徹底站穩腳跟後,那男人倒是死了。
她熬死了那男人,自己卻還是依然被困在那小小的院子裡,閉上眼睛,永遠都是那一扇又窄又潮濕的後門,擠得她脊骨都碎了,做夢都嚎啕大哭。
記憶逐漸遠去。
殷念睜開了眼睛。
而全場聽了不死姥姥說了自己過去的眾人則是一片死寂。
“我的好兒子。”不死姥姥突然一笑,低下頭眉眼溫柔,“你忘記了是誰生下你,一心惦記著你身上那一半肮臟的血。”
“既然你不要,那就還給我吧。”
噗呲!
尖刀捅穿了心臟。
倪紅仰起頭,眼淚都要流乾了,她親手挖走了自己心口的一塊肉。
因為那塊肉臭了,爛了。
“兒啊……”
“是為娘疏於管教,才讓你在權勢中迷失了自我吧。”
“是為娘的錯。”
“為娘親手來改正它!”
她像是真正放下了。
“我一直以曾經的自己為恥,心裡是怨恨自己的愚蠢的。”
“可我如今不怨了,當年蠢也是我,現在堅強也是我,都是我,人要不斷往前走的,你說對嗎,殷念?”
她轉過身。
陽光從頭頂傾瀉而下,照亮了她心裡那條永遠不變陰雨綿綿的路。
叮當。
那早就過來了,手持鑰匙串的人露出一個笑容。
他從站著改成了盤腿坐在屋脊上,抬手從懷中掏出了一本書,翻開一頁,是殷念的一張臉。
他在殷念這張臉旁畫了一個紅色的圈圈。
風翻過書頁,嘩啦啦露出後頭一張又一張的臉,那些臉上被封了一個巨大的紅叉。
“看來不必我出手幫忙了,竟是收服了一個神王,了不起啊。”
他手上的鑰匙晃蕩起來。
“難怪他們說無論如何都要偷了鳳家的盤中界鑰匙,指明要投一把放那神域的,嗬,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