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皺起了眉,“你的私心對人族並無好處,它成為天道,便管控了一方土地,你想控製天道?”
“是我!”
小苗卻一把將殷念拉到了身後,“是我自己不想,或許我該喊您一聲父親,但我不想成為您這樣的天道。”
“若是我連土地上的子民們為何痛為何笑都不清楚,不過是重複您的悲劇。”
“悲劇?你可知道當權者有了私心會怎麼樣?”天道卻笑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笑,可這笑卻像是千百次的訓練而得的成果,一點兒不帶情緒,他看向了雙明,“你是不是很好奇,是哪個仇家奪走了你的記憶?”
“不是彆人,正是將種子給與你的,那位滿月神,我選出來的滿月神,最後卻有了私心。”
“他好不容易等到一個能得到種子承認的人,第一時間便邀請了你,可你當時拒絕了,因為你有妹妹要照顧。”天道雖然沉睡,但它就是這片天地,一眼就能看見每個人的過去,“於是他在瀕死前,做出了一個對自己家人好卻傷害他人的決定。”
“是他將你的記憶抹除,再以師傅的身份接近你當時你實力不強,對他這個手段頗多的滿月神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為了讓你更好的守護桃源鄉,他將自己的種子用另一種方式藏了起來,讓你躲在桃源之地不出來,一個本該為全人族努力的法則種子,就這樣被浪費了。”
“這,就是有私心的人擁有權力的下場。”
“你是它的主人,你如何保證它未來不偏心你?”
雙明已經雙腿發軟,被旁邊阿一一把扶住。
他一直,敬重的老師竟然……那他當時醒來時身上的傷,也是因為拒絕了留守的提議,所以被老師打傷的?
桃源鄉的人更是吃驚。
就連那滿月神自己的兒子都驚呆了,他們並不知道,雙明是自己的父親突然帶回來的。
他們還奇怪呢,為什麼一個半路弟子對他這麼好,原來不是看重,是補償?愧疚?
“我不能保證。”殷念直視天道的眼睛,“但若是真的有那一刻,我會與小苗解開契約。”
“即便解開契約,小苗依然是我的家人,誰動我的家人,便要從我的屍體上踩踏過去。”
“有我在的一日,它守著的土地,絕對不可能被蟲族侵犯,領地上,不會再出現一隻蟲族,你所說的偏心,不偏心,這些有個很重要的前提不要忘記,那就是大家都活著。”
“等大家都活下來,領地上的製度,規則,自然有我們一群人商量著定。”
“你要說我自私也罷,我不容許我的家人,沒有選擇權的變成行屍走肉,若是小苗自己願意變成那樣,我無話可說。”
小苗也及時在旁邊大聲道:“我不願意!不願意!”它的每一片葉子都在抗拒。
“而且,誰說隻有小苗了?”殷念微微挑眉。
她招了招手。
半翅從後頭飛了出來,將所有的種苗都帶了出來,其中的種苗分成了兩撥。
一波是之前就被殷念斬斷根須的苗苗,它們都已經有小苗三分之一大了,葉子也都長起來了。
蹦蹦跳跳的跟著半翅走出來。
看見了段天門的人,它們也表現的極為高興,會笑,會哭,不是沒有感情的,為人族犧牲的機器。
天道似乎有些吃驚,“它們……”
“是不是詫異,它們為什麼能長得這麼快?”
“我的小苗之所以能長得如此快,是因為我在它小的時候,經常用精血喂養。”
“其他的種苗也是如此,但那時隻有我一個人,現在有大家。”
殷念走過去,抬起了蠍神女的手,蠍神女袖子遮掩的手腕上,有幾道割痕。
還有旁邊的白歸,不死姥姥,所有的真神,都貢獻了自己的精血。
“剩下的種苗,我的半翅也已經將它們的金須都花費時間清理掉了,隻是還沒來得及用精血供養它們長大恢複元氣。”
“我知道時間不多了,但我們人多。”
“能恢複一些,生存希望便多一分。”
天道看向四周,“精血對人族的元氣損傷很大,沒有足夠多的……”
殷念直接打斷了它的話。
“天道,你知道我看見你的時候想到了誰嗎?想到了之前的睡睡,他一個人守護東區,默默付出,卻沒有一個人記得他的好,你也是,明明你才是最累的那個,可大家卻對你隻有害怕,沒有敬畏。”
“你都不委屈嗎?你當然不會,你也不懂他人的憤怒,欣喜,愛與恨,無私的人不會一直無私,自私的人為何自私,因為你從一開始就被剝奪了委屈的資格,你曾經的母體,想來也沒有給你選擇的機會。”
“天道,我為我之前一度以為你是故意丟下四區這個爛攤子而說的那些話,深感抱歉。”
“你已經足夠儘責,可這片土地不是你一個人的土地,也不是你一個人拚儘全力就能解決這世上所有的麻煩。”
“一人走不了太遠的路,唯有大家相互扶持才能走的更遠,這是我的家人,我的老師教會我的道理,這也是我堅持的理念,我現在依然是這樣認為的,我的小苗,我的睡睡,都不會剝離情絲,但我們依然會守護我們的故土,因為我們有感情,是發自內心的想要守護家,所以才會不惜一切代價。”
“現在我當著您的麵問一句,有誰願意出精血的,一人三滴,自願表態。”殷念第一次對天道用了敬稱,她說完,甚至都沒有轉身。
而在殷念的身後。
所有人都舉起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