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同楊宿說蘇瀾青其實也是可以端莊大方的他肯定不信,畢竟她平日裡被所有人都寵慣了,往日裡就連坐著都是沒有半分坐像,完全就是怎麼舒服怎麼來。
可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他卻是隻希望她過得快樂沒有拘束就足夠了…
他並不需要她溫柔大方,嫻靜淑良…
她可以在大街上買各種好吃的零嘴,為受欺負的人打抱不平,可以翻牆,也可以女扮男裝非要拽上他去逛青樓,哪怕是她要去調戲小倌裡的頭牌他也不去吃醋生氣…
大廳中央的舞娘已經換了一波,彈奏的曲子也換成了彆的,琴音緲緲…似乎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愁與情絲。
那時他們兩人之間又有誰能想到,當初桃林臨彆之時還曾私定終身,一人雖想立即下聘卻不得不奉旨隨軍出征,另外一個嬌縱蠻橫的好不容易安分了性子準備在家中等人歸來,宮裡的旨意卻兀自將將人生生拆散。
如今兩人之間再次相見,明明距離那時時間所隔不過數載,卻讓人竟已覺恍若隔世,物是人已非,明明兩人容顏未改,卻是由親密無間的戀人換成如今這樣帝妃與臣子的尷尬身份。
大殿之中氣氛十分微妙,眾人看起來像是在津津有味的瞧著中央美輪美奐的舞蹈,實際上有心之人的目光總是若有似無的流轉在高台上身著龍袍的皇帝,以及他一旁坐姿端正目光卻是慵懶惑人的蘇貴妃,還有前方首位的那個清雅男子身上。
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在場之人可以說是無人不曉。
楊宿之前常駐邊關,如今三人算是首次湊齊,叫他們這群老臣子的好奇心有些意外的膨脹,尤其是自家有適齡姑娘準備相看夫婿的,更是熱衷於此。
畢竟那位一襲青衫的男子麵容實在過於出色,渾身上下的氣度更是卓爾不凡,這種場合上能夠跟隨前來的女眷在家中地位自然不會太低,此刻跟在父母身後瞧見那人無一不紅了臉,暗地裡偷偷拽著母親的衣擺眼神示意無聲的撒著嬌。
弄得家中父母一陣頭痛,這將軍府可是誰都想進的,但進不進得去還是兩說…尤其是今日得以見了這位蘇貴妃的真容,雖然不想承認但是自家女兒容貌必定是無法與之相比的。
然而此刻她與楊宿兩人,一個坐於高台之上身著龍袍的君王一側,一襲玫紅色宮裝,唇角噙著一抹輕笑鳳眸半眯似乎有了困意,舉手投足媚態自成,無意之舉卻硬生生壓下了殿裡刻意精心裝扮搔首弄姿的妃嬪、臣女一頭。
所謂傾城絕色也不過如此,讓所有女人恨得牙癢,偏偏又拿其無可奈何。
一人坐於席下右邊首位,普通的素雅青衫,玉冠青絲,眉眼清淺好似萬物不入其中,手執一盞玉質杯盅卻襯的上好玉石都失了顏色,他此刻也不理會席間眾人的獻媚奉承隻自顧自的獨飲獨酌,若是忽略了他身上流露的孤寂,看起來就真的好似天上無欲無求的謫仙。
這番渾然天成的清冷氣質,又有何人在第一眼看到時會將之與戰場扯上關係,畢竟邊關戰事不斷代表著的便是血漬臟汙,他與其看起來格格不入,不知情的肯定不會曉得眼前之人就是手段狠戾令得鄰國敵軍聞風喪膽的羅刹將軍。
封奕此刻看起來心情很好,甚至還彆過頭與瀾青耳語。
“這是祁峰進貢的荔枝,你嘗一嘗是否合自己口味。”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將手中已經剝好的一顆荔枝遞到瀾青唇邊。
她也並不在意,聽他說話隻不過就是隨意點了點頭,對於他喂到自己嘴邊的荔枝完全就是視而不見,自己伸手從果盤裡取了一顆色彩鮮豔顆粒碩大的。
一邊仔細剝皮一邊輕聲回了一句“臣妾不敢勞陛下大駕,陛下還是把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
封奕聞言倒也不惱,自然而然的將荔枝塞入自己口中,還不忘開口揶揄“這顆荔枝碰過愛妃的唇瓣瞬間便更美味了許多。”
瀾青抬眸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也沒有開口說什麼,便又重新低下頭去挑揀大顆的果子。
許是她無動於衷的反正讓封奕也感到無趣,他也不再逗她扭回頭淺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又想起什麼對著站在他一旁的林總管吩咐了些什麼。
對方匆匆離去,沒多會手中就又捧著一蠱鑲滿了珠寶的酒壺進來,擱在瀾青席前,見其露出不解的目光一張臉上的褶子便笑成了一朵花。
“娘娘好福氣喲,這果酒可是番邦進貢的,一共就那麼些,陛下便讓老奴去給您斟上了一盅,據說這果酒特彆適合女子還有滋補養顏的功能呢。”
感受到一旁瞥過來的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瀾青感覺眼角有些抽搐,這個封奕是什麼意思故意要在所有人麵前秀恩愛?向全天下人或者說是向楊宿表示自己有多麼疼愛蘇瀾青…
我還就特麼嗬嗬了,如果是真愛絕壁不會想要殺人全家吧!
想來不過就是和之前那般多做做表麵功夫唄,不過封奕你家的老太監說話有必要這麼大聲嘛,光明正大的在這麼多人麵前如此偏頗,嗬嗬,是覺得我最近清閒下來了,想要繼續幫我拉仇恨是嗎…
“嗯,那麻煩林總管幫我謝謝陛下了。”明明她與封奕隔的不遠,卻偏偏要讓他用傳話的形式謝恩。
殿內依舊是歌舞升平的熱鬨場麵,帶著薄紗淺抿杯中果酒的大家小姐們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坐於首位的男子,然後又悄悄紅了臉滿麵羞赫的垂頭按捺住那顆正在不停砰砰亂跳的心臟,過了少頃還是忍不住想要再多看上一眼。
即便是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那裡不動也是一副美如畫的風景…啊啊啊啊!!!好像要嫁啊!
不得不說在這個年代楊宿的迷妹實在是不可謂不多的…
既然封奕把那位林總管說的據說一杯值千金的果酒送上門來,她便也不扭捏客氣,直接提壺就往桌上酒杯裡倒。
外藩進貢的果酒味道格外的好,瀾青手裡捧著杯盞小口小口的淺抿,不自覺的便是又多倒了幾杯灌進肚子裡,入口香醇先是感覺有些酸澀而後又有一絲絲的甜意上湧,若說貼切唇齒留香四字再合適不過了。
雖說這果酒好喝一兩杯還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但這果酒的後勁卻是很足,幾杯入腹瀾青那一張白淨的小臉上便泛起了紅暈,許是真的有了些醉意她現在也不像是剛開始那般坐的端正,此刻滿麵酡紅整個人都窩進了寬大的座椅中,白狐毛製成的毛毯更襯得她妖媚,然而小臉上的表情卻很是顯得乖巧誘人,自顧自得一個人在那裡捧著酒杯一點一點的舔著香醇的果酒,是一種不同的反差萌。
雖說她這會看起來已經神誌不清了,但卻很敏感的發現了有人趁著楊宿頗有些擔憂的看向自己這裡時往他酒杯裡加了料。
想起方才他喝酒的那股勁頭,瀾青心中暗罵他肯定會中招,想要起身去外麵守著究竟會有什麼陰謀,然而醉酒了的身體卻不給力。
她此刻喝的頭重腳輕,隻感覺眼前的東西好像都在天翻地覆似得旋轉,腳下一個步子不穩便直直往地下跌去。
封奕將她連忙攬進懷裡,她此刻已經神誌不清了,嘴裡不停呢喃“我就知道你會接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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