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恨不得跑到她爹的墓地上大哭一場,好好地說一說她這麼些年受的所有委屈。
不過,沒準兒她爹一高興,能從墓地裡爬起來拍手叫好,說他孫子乾得漂亮。
這人的心啊,就是從她爹那兒開始歪起。
杜心星捂著還沒有乾透的衣服,一句話都不肯言語。
她把勤蘭心的長籲短歎聽在了耳裡,心裡想著,她這個舅媽智商是有問題的。
不要指望她能給自己帶來什麼便利,唉,總之一切還得靠自己。
送走了今晚的最後一位客人,夜已經很深了。
艾果兒見識了一場豪門宮心計,深深地為自己的未來憂慮。
林如丹特地送了她一套首飾,以示寬慰和嘉許。
還半開玩笑地提點她一句:“勤家的人口簡單,那些莫名其妙的親戚不多。”
艾果兒聽了卻直咋舌,艾家的人口更簡單,根本就沒有莫名奇妙的親戚。
回想一下,這一晚上的前半部分,夢幻的就不似真的場景。
而這一晚上的後半部分,是一句話兩句話總結不出來的荒誕情景劇。
勤簡開車送艾果兒回酒店。
後麵的車上,還坐著艾青華和艾姥姥。
勤簡特彆搞不懂艾青華的堅持,他比他這頭狼的腦子還要一根筋。
住一晚能怎麼樣嘛!
都訂婚了,還對他嚴防死守。
繁華如香島,午夜時分,路上也沒有太多的行人。
勤簡把汽車開的飛快,誓要把後麵的車甩出八裡地。
但後頭的司機兢兢業業,並不敢落後的太遠,至始至終與之隔著半條街的距離。
勤簡把汽車停在了臨海酒店的門邊,艾果兒轉身解開了安全帶,和他說:“你彆下來了。”
說話間,已經推開了副駕駛的門。
“果兒。”狼叫了她的名字,又噘了下嘴。
艾果兒秒懂,哼唧道:“不好,我爸。”
“趁他們還沒來,抓緊時間。”狼又說。
艾果兒覺得他說的也在理,她轉了身,把臉探了過去。
兩個人的嘴唇還沒能碰到一起,車的前方,陡然傳來了艾青華的咳嗽聲音。
車大燈照在了艾青華的臉上。
艾青華不參加野外工作的這麼些年,也沒成功把自己給養白了。
不過,現在他的臉更黑,跟包公似的。
不止艾果兒嚇了一跳。
連狼都嚇得一縮。
要不是這兩個人的心理素質強悍,不定得嚇出多少心理陰影。
艾果兒動作迅速的下了車,一陣小跑到了艾姥姥的麵前。兩個人手挽手,進了酒店的大門。真不是她不仗義,她爸,她也搞不定。
艾青華麵無表情,拍了下車窗,衝著車裡的勤簡呲了呲牙,這是警告的意思。
車窗落下,狼縮著脖子,真想搖著手臂為自己瘋狂打CALL,但現實是,他結結巴巴地說:“我們,訂,訂婚了。”
到了嘴邊的肉又飛了,狼隻能用委屈的小眼神兒譴責艾青華的良心。
可惜艾青華的良心一點兒都不會疼,他很嚴肅地說:“就是結婚了,在我的麵前也不可以。”
這是一個老父親最後的倔強。
想知道原因嗎?
生個女兒就懂了。
——
勤蘭心回了家之後,又讓司機把杜心星送了回去。
杜家住在春山公寓。
在香島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杜家住的雖然不是幾千平的豪宅,但也絕不是蝸居。
上下兩層的複式,三口之家,如果不是想要的太多,生活會很美麗。
杜心星回家之後發了一場很大的脾氣。
她把自己關在了屋裡,發泄似的砸碎了很多東西。
常玉真在樓下聽見聲響,皺著眉頭奔了上去,隔著一道門,她不快地道:“杜心星,我跟你說過的,不要自討沒趣,是你自己偏偏非得要去。”
杜心星一把拉開了門,通紅著眼睛,“我自討沒趣?連你也看不起我對不對?是啊,你的爸爸多有錢呀,可我的爸爸什麼都不是!我能怨誰呢?怨你?”
常玉真的手又快又狠,一個耳光甩在了杜心星的臉上。
她對這個女兒,當真是失望之極。
小的時候多乖的孩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開始變得這麼功利。
杜心星的內心其實是很矛盾的,她一方麵看不上勤蘭心的作態,一方麵又因為熊熊燃起的征服欲得不到宣泄的出口,而耿耿於懷。
她覺得她媽什麼都不懂,但凡頭腦清晰,當初就不會嫁給她爸。
她歇斯底裡,一邊飆淚,一邊狂喊:“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我自己,更看不上你。”
這個時候,樓下的大門忽然響起了鑰匙轉動鎖孔的聲音。
哭聲戛然而止。
母女兩個對看了一眼。
女兒憤恨地抹了一把眼淚,轉身進屋,關上了房門。
母親歎了口氣,匆忙下樓。
這個時候回來的,隻有這個家的男主人杜君正。
門一打開,常玉真把門口鞋架上的拖鞋遞了過去。
杜君正換好了鞋問:“心星回來了嗎?”
“哦,回來了。”
“怎麼?玩的又不開心?”杜君正的瞳孔一緊,麵色倒是沒變。
“沒啊,就是玩的太累,已經睡下了。”常玉真看了一眼樓上,又低垂下眼皮,笑笑地說。
杜心星聽著樓下父母的對話,心亂如麻。
她真的虛榮嗎?誰不想要過人上人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