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雖然陳列華貴無一處不精致,但是沉重壓抑的皇權卻刻在了雕花窗欞的每一瓣花裡。
這殿外是一處小花園,並不算大,但風景雅致,有小橋流水,也有花卉綠地,一群姑娘家在那裡放風箏,風箏千姿百態地飄逸在空中。
譚絲悅領著顧錦沅往那邊走,歡快地道:“我哥哥也在,你要不要看看我哥哥?”
她有三個哥哥,上麵兩個已經成親了,三哥還沒成親,她暗暗地好奇,三哥見到顧錦沅會怎麼樣,是不是也覺得特彆好看?
譚絲悅左右看了一番,並不見她哥哥蹤跡,她就有些納悶了:“錦沅,你在這裡等著,我哥哥好像在那邊,正和我舅父家幾個表哥說話,我去把他叫過來!”
她這是有私心的,她想讓顧錦沅先看到自己哥哥,而不是那幾個表哥。
表哥總是沒有親哥哥親啊!
這邊顧錦沅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譚絲悅已經跑了。
她自己站在那裡,看看這麼多人,眼花繚亂,說說笑笑的,時不時有人朝她看過來,都是驚豔打量。
她自己也覺得很沒意思,恰看到旁邊有桃花林,桃花林下有假山,有石凳,便想著過去歇一下,這樣從那石凳處,也能看到這邊方向,萬一譚絲悅回來,她也看得見。
到了那桃花林處,卻見桃花明媚地張揚在枝頭,風一吹,落花繽紛,粉白的桃花層層疊疊,落在鋪就的白玉石上,一片一片,看得讓人憐惜。
顧錦沅竟有些不忍踏上去,提起衣擺,踮起腳尖,才走到旁邊的石凳上坐下來。
坐下的時候,便聽到“撲棱”一聲,一隻鳥兒從旁飛了過去。
她不曾提防那裡竟然藏著一隻鳥兒,微驚,下意識“啊”了一下。
“啊”過之後,自己也覺得好笑,便忍不住抿唇,想著幸好沒人注意這裡。
剛這麼想著,卻聽到一個聲音:“這隻鳥叫聞桃。”
顧錦沅詫異,她不曾想有人也在這裡。
仰臉細看時,此人容貌俊雅,隻是麵上略顯蒼白,看上去倒是久病之狀。
身體不好,還能進宮,更能悠閒地躲在這裡,顧錦沅的腦子快速地轉著,很快就想到了,這該不會就是二皇子吧?
隻是那人身著月白長衫,不帶多餘配飾,實在是看不出身份。
那人見顧錦沅不言,隻以為她是被自己嚇到了,溫和一笑,卻是道:“姑娘,是我冒昧了,我也是恰好經過這裡,看到這隻鳥飛出,又聽到姑娘貌似受驚,才上前解釋。”
顧錦沅不動聲色地看,此人身姿清雅,舉止間教養得當,說話也是頗有分寸,如今笑著,那笑和煦得像三月的風。
竟是這樣的一個人……
顧錦沅垂眸,低聲道:“多謝公子提醒,是我莽撞了,倒是驚動了公子。”
男子:“說不得驚動二字。”
顧錦沅:“公子說,這鳥叫聞桃?”
男子頷首:“它棲息在桃花之中,名聞桃。”
顧錦沅:“這鳥倒是一個雅人,既是它棲息在此,反是你我驚擾了它。”
男子笑了,望著顧錦沅:“姑娘怎麼過來這裡?我看那邊大家在玩耍,熱鬨得緊。”
顧錦沅:“我也是玩得有些疲乏了,才過來歇息。公子呢,為何過來這裡?”
男子收斂了笑,卻是道:“我體弱多病,往日很少出來,如今因太後壽誕,才過來看看,卻也不願意湊那熱鬨。”
顧錦沅聽著這人說話,心裡已經認定,這應該就是二皇子了。
畢竟除了皇家的兒郎,哪個能這麼隨意地進入宮廷,還不是把自己最為風光絢麗的衣袍穿上,免得被人小看了?
所以在這宮廷裡,那種穿著間不動聲色的低調華貴,反而可能身份更高?
顧錦沅看著這男子,卻是道:“公子,你是何病症,看上去倒是積弱日久?”
男子聽著,歎道:“也沒什麼,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各路名醫早就看過,藥吃了不少,總是不見效。”
顧錦沅見他這麼說,卻是心裡一動。
她年幼時便過目不忘,後來幫著一位老大夫謄寫醫書,自是將那些藥理方子都記下來了,慢慢地自己也就融會貫通,知道一些醫術。
而至於這個男子,她倒是知道一種調理法子,可以調理先天氣血不足,隻不過那法子要配合推拿之術。
隻是知道歸知道罷了,她倒是不會多說什麼。
畢竟她不是懸壺濟世的大夫,更不是救命的菩薩,這種推拿之術,她一個女子更不可能為一個男子施展。
更何況,眼前這個,極有可能就是顧蘭馥想強推給自己的二皇子。
這麼想著,她就望向了那邊花圃的方向,想看譚絲悅是不是回來了,尋個理由離開。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來了:“二皇子,你怎麼在這裡?”
之後,她看到了顧錦沅:“你怎麼也在這裡?”
第一句話,嬌軟仿佛在衝人撒嬌,帶著笑,第二句話,雖然依然帶著笑,但是那笑裡已經有了質疑的尖銳。
顧錦沅挑挑眉,覺得這事好玩起來了。
如果自己推斷得沒錯,那麼她不是應該高興看到自己和二皇子在一起嗎,為什麼現在那話語中酸得仿佛被人搶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