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這是毒藥
這是顧錦沅第一次被一個男人抱住。
被一個男人抱住是什麼滋味?
顧錦沅覺得真好。
這是一個人,不是一匹馬,這個人有體溫,暖和,還有堅實的胸膛,有力的臂膀。
他甚至有大氅將她攏住。
如果能有一些吃食就更好了。
顧錦沅這麼想著的時候,就感覺到太子他伸手,從馬鞍旁邊的掛袋中取了什麼。
他這麼一伸手後,就沒有像剛才那麼抱緊她了,她虛軟無力的雙腿支撐不住,險些往下滑,連忙抱住了他的胳膊。
他的胳膊很硬,和剛才抓住馬鬃抱住馬脖子的感覺完全不同。
顧錦沅滿足地看著眼前的太子,從未有一刻,她覺得太子那微微抿起的削薄唇線其實也可以很好看。
太子蕭崢自然是感覺到了,他低首看過去,卻見懷裡的姑娘纖弱如花,她仰著臉,清麗如雪的小臉被沁涼的雨水衝洗過,猶如帶著朝露的牡丹一般,散發著粉熒的嫩光;嫩紅瑩徹猶如櫻桃般的唇兒微微張著,溪水洗滌過的眸子瞪大了,帶著幾分懵懂,幾分茫然,甚至幾分驚惶初定後的無措,就那麼望著自己。
而她潮濕的手,就那麼牽著自己的衣襟,緊緊抓住,並不放開。
好像自己是她能唯一依賴的。
蕭崢的胸口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麼炸開了。
他當然不會忘記,這個女人曾經就是用這種麵目誘了他,讓他喪失了所有的理智,讓他丟械投降,讓他剖腹挖心,結果呢,結果最後她是怎麼對待他的!
有那麼一瞬,他幾乎想將她狠狠地摔在一邊,看著她痛苦掙紮,看著她絕望茫然,讓她自生自滅。
他勾唇,冷笑。
顧錦沅眼巴巴地看著太子。
她身上好冷,瑟瑟發抖,她覺得自己的身體麻木僵硬到自己不屬於自己了,在這個時候,太子的一切是那麼地美好。他的大氅,他有力的胳膊,他堅實的胸膛,都讓顧錦沅意識到,一個健壯的男子在這荒蕪的山野和撒野的駿馬中是多麼難能可貴。
可就在這時候,太子猶如冰雕雪刻的麵容上,突然扯開一個笑。
那笑無聲,卻透著絲絲嘲諷的寒意,甚至讓他矜貴俊美的臉龐露出一絲狠厲的氣息。
顧錦沅微怔了下,她當然感覺到了太子對自己的敵意,一時理智回籠。
太子對自己的敵意一向莫名其妙,他對自己一定有所圖謀。
又累又怕,又餓又痛,渾身猶如散架一般的她,稍微後退了一步,離開了太子的懷抱,之後勉力打起精神,凝著太子:“殿下,我……”
當她發出聲音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是如此虛弱。
脆弱得嘶啞細嫩,仿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太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傻了嗎?”
顧錦沅舔了舔唇,試圖找回自己的聲音,不過她發現太累了,說話都那麼累。
她突然覺得,他要怎麼樣都隨他,她實在沒有精氣神去揣摩他的心思,反正他如果不出現,她也許會餓死在這裡,或者被野獸吃掉。
這麼一想,最壞不過如此了。
所以她什麼都不說了,想放棄,耷拉下腦袋。
太子看她這樣子,一股說不出的什麼情緒便自胸口洶湧,說不上是怒還是痛,他幾乎想掐住她的脖子,逼問她,你這是做什麼,無所不能的顧錦沅,算無遺策的顧錦沅,你昂起頭來!
“怎麼不說話了?”語調嘲諷。
顧錦沅勉力抬起眸子看著他,她想說話,但是她連張開唇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在喉嚨中發出細弱的鳴聲。
她太纖瘦,他寬大的大氅裹在她身上,卻越發襯得她隻有那麼一攏而已。
太子的呼吸漸重,眼底泛紅,他狠狠地盯著她,猶如一隻困獸。
顧錦沅身子卻是晃了晃,她有些頭暈,站都站不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太子猛地伸出了臂膀,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到了懷裡。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她是如此渴求這個懷抱,現在他再來抱住自己,她卻掙紮起來。
她當然抵抗不過一個強壯的男人,所以很快被他狠狠地箍在懷裡,箍得幾乎喘不過氣,又被他用有力的臂膀死死地抵扣住纖弱的腰肢。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在被擠壓,姑娘家最私密的地方就那麼緊貼在了男性堅硬的胸膛上,雖然隔著衣料和大氅,她依然感覺到了他的賁發和激昂。
喉嚨裡弱弱地發出一聲猶如小獸般的鳴聲,她試圖伸出手來去抓他撓他。
他卻不管不顧,猶如鐵鉗一般的手握住了她的下巴,之後硬是捏開她的下巴,強迫她張開了嘴巴。
“唔唔唔——”她瞪大驚惶的眼睛,眼中帶著火亮的憤怒,他到底要乾什麼?
還沒來得及細想,他把一個皮囊堵到了她嘴邊,之後一倒,濃鬱的血腥味就湧入了她的喉嚨。
猝不及防的她險些被嗆到,她隻能被迫地大口吞咽。
過了好久後,就在她以為自己因為這劇烈的吞咽而活生生憋死的時候,他終於放開了她。
她逃離了他的懷抱,狼狽地癱在了草地上。
草地濕潤冰涼,她毫無形象地坐在那裡,仰臉憤憤地瞪著他:“你要做什麼!”
她終於喊出來,雖然聲音依然脆弱,但她攥緊了兩隻拳頭。
隻穿了窄袖騎裝的太子,挺拔地立在顧錦沅麵前。
因為她蹲坐著的緣故,他那身形就顯得格外頎長,兩條大腿也更是修長有力,就猶如天神下凡,威儀不可摧折。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勾唇冷笑:“你猜。”
顧錦沅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巴,泄憤地道:“那是毒-藥,你喂我吃毒-藥,你要毒死我!”
太子依然是笑,笑得眼底泛著涼:“對,見血封喉的劇-毒。”
顧錦沅舔了舔唇,唇上依然殘留著剛才的那種血腥液體,她想了想,喃喃地說:“這是鹿血。”
鹿血,是補氣養血,暖胃散寒的,對於此時渾身乏力腹中空空剛剛遭受寒涼的她來說,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太子將那皮囊收起來:“不,這就是毒-藥。”
顧錦沅微微蹙眉,看著他的背影:“你是來救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