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顧錦沅逃離,太子抽回手,這個時候卻已經是負手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望著盧柏明;“盧大人,何故深夜在此?”
盧柏明咬牙,眸光掃過太子身邊的顧錦沅。
白日裡那位高潔猶如天上月的姑娘,此時卻猶如遭了狂風驟雨的梨花,盈盈雙眸隱約含淚,嫩白的臉頰一片羞澀的紅意,發髻微鬆,釵黛略斜,甚至氣息都仿佛不穩,兩腿更是輕輕打顫。
剛才發生了什麼,太子對她做了什麼,他猜都能猜得到。
盧柏明隻覺得氣血上湧,有那麼一刻,恨不得直接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他是受他表舅所托,要照顧這位姑娘的。
但是看到這姑娘第一眼後,就難免入了心裡去,想著盧家和寧國公府素來的關係,便多少有了遐想。
特彆是後來,她蹲在那亂石叢中,蒼白著小臉,脆弱無助,他將她救起,更是隱隱生出一種想法,是怎麼也要護她周全,不讓她被人欺淩了去。
可如今,不過是半天功夫,她卻被人強行禁錮了,蹂弄成這般模樣。
太子看出了盧柏明眼中的意思,不免嘲弄地挑眉。
他當然知道這位盧柏明,上輩子就對顧錦沅情根深種,簡直是死心塌地得很。
這輩子,縱然世事已經不是上輩子的軌跡,但是看來,他對顧錦沅的心思還是不變。
他也知道,之前盧柏明做出的手腳。
不過,用得著他嗎?
盧柏明當然看到了太子眸中的鄙薄,他看看旁邊的顧錦沅,最後終於單膝跪地,對著太子一拜:“屬下奉命為太後護駕,適才聽到這裡有異響,便過來查看,不曾想竟是太子和顧姑娘。”
當他提到“顧姑娘”這三個字的時候,那口中自是隱隱有咬牙之感。
太子:“適才顧姑娘自太後寢殿出來,我看外麵天色昏暗,姑娘身邊又無人服侍,是以想著送姑娘回房。”
說著,他望向顧錦沅:“你剛才不是說腿軟,要我扶著,如今倒是不用了?”
他這麼一說,倒仿佛他和自己多親昵似的。
顧錦沅羞憤交加,火亮的眸子瞪他一眼:“謝殿下,不過現在臣女好了,不敢勞駕太子了。”
說著,她故意望向盧柏明:“盧大人,可否勞煩大人護我回房?”
太子眸中頓時染上了暗色,他當然知道顧錦沅故意的,故意找彆的男人。
他待要說什麼,她卻回首,咬唇又瞪他一眼,像一隻炸毛的小獸。
太子挑眉,也就不說什麼,算是默許了。
盧柏明是意外的,他沒想到太子竟然就此放過顧錦沅,當即忙道:“顧姑娘,請——”
顧錦沅兩腿尚且酸軟無力,不過在盧柏明麵前,自然不能讓人家看出來,堪堪站穩了,告彆了太子,就要在盧柏明的陪同下回去房中。
可誰知道,剛邁步,就聽得一個聲音道:“姑娘,可算找到你了!”
看過去時,卻是染絲。
顧錦沅看到染絲,也是喜出望外:“你之前哪裡去了,一直不曾見你,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雖說是一個小丫鬟,但到底陪在自己身邊,也是一條人命,若是就此折損在這裡,顧錦沅難免有些難過。
染絲上前,扶住了顧錦沅:“姑娘,之前險些喪命,後來幸得被人救了,我向女官打聽了,知道了姑娘住處,便過去尋姑娘,誰知道有聽說姑娘被請來太後這裡,我惦記著,生怕姑娘用人,我卻不在身邊,就又跑來了。”
顧錦沅自然是鬆了口氣,便讓染絲扶著自己,陪著自己回房。
至於太子,至於盧柏明,用不著了。
眼看著顧錦沅柔弱纖細的身影由那丫鬟陪著離開,盧柏明抿唇,劍眉微動。
旁邊的太子卻是淡淡地道:“盧大人看來很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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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沅回到房中後,頹然倒在了榻上。
染絲隻覺姑娘軟軟地躺在榻上,那柔軟的墨色長發披散,玉嬌花嫩的臉頰猶如塗了胭脂一般透出動人的紅暈,而那眸中也泛著一層水光,襯得那纖細身子如玉如香,一時也不由暗暗驚豔於顧錦沅之美,便是同為女子,也險些看癡了。
當下忙道:“姑娘,姑娘更是覺得哪裡難受?”
然而顧錦沅心中卻是恨恨的。
如果說之前,太子一碰自己那處小痣,自己竟是身子酥軟仿佛婚都被人吸走了,她還可以說是因為鹿血,鹿血本就有催-情助興之效,喝了鹿血後,自然是有些不同。
但是現在,鹿血的效力怕是早已經沒了,他那麼一碰自己,自己竟依然是情難自禁,這就可恨了。
她有些茫然地搖頭,喃聲道:“沒事,隻是有些困乏,你也早些歇下吧。”
染絲自然是不敢多問,又伺候著給她蓋上了錦被,這才和衣倒在一旁。
顧錦沅卻是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她抬起手,摸著自己那處小痣,並無任何異常。
隻是,何以太子那麼一碰,她竟是心酥腿軟,顫顫巍巍,情難自禁。
是他對自己下了什麼毒,還是怎麼著?
顧錦沅昔日抄寫醫書,可以說是對那大部頭醫書倒背如流的,也多少知道陰陽調和之理,可是,可是應該不是這樣的啊!
憑什麼,隻是這裡一處小痣,並沒彆處,她就這麼大反應!
她就這麼想來想去,越想越恨,隻恨不得那太子就在跟前,她狠狠地咬他一口才解氣。
後來恍惚中睡去,夢裡,有地動山搖,也有毒蛇追逐,更有男人那堅硬寬闊的胸膛。
他以唇齒吸著自己,而自己在他懷裡化成了一灘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