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太子,既然撐了這個腰,那自然後麵得想辦法。
而顧錦沅自己,她卻是在等一個消息。
前些日子,她曾經收到阿蒙的信,說是也想過來燕京城見識一番。她家和阿蒙家相鄰,她離開的時候,家裡的東西也都托付給阿蒙了,太子又要派人過去,她乾脆便寫了信給阿蒙,和他提起來這事,想著他接應下太子的人,順便幫著一起整理下那些東西。
如今隻盼著真能從那些紙堆中找出證據,到時候再想辦法。
正這麼想著,卻有老太太那邊的嬤嬤過來請,說是盧家的人來了,讓她過去一趟。
不同於以前,過來請顧錦沅的是老太太跟前倚重的嬤嬤——要知道以前,請她的必然是尋常丫鬟。
顧錦沅心裡難免越發感慨,才和太子扯上關係,她就覺得自己的處境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仿佛所有的親情以及關照全都蜂擁而至,且一個比一個情真意切。
這就是權力的好處吧,如此一想,當一個太子妃仿佛也不是什麼壞事。
到了老太太那裡的時候,卻發現陣勢並不小,原來是盧家的人登門造訪,雖所道歉已經道歉過了,但是盧家的人終究不安心,盧家老太太便想和顧錦沅再多說說話,用人家老太太的意思就是“彆讓孩子心裡存著委屈“。
寧國公老夫人自然連口說沒事:“我們家錦沅,往日最是孝順,也最是明裡,我和她說了,她可不是在意這點小事的人。”
這時候她們見到顧錦沅來了,忙起身,又招呼她坐下。
其實也就是賜婚,還沒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但是兩個老人家竟然要起身相迎,顧錦沅越發感覺到了區彆。
其實老太太也沒什麼事,就是閒扯,然後又打牌,不同於往日的打牌,這次她們出牌的時候顯然注意著顧錦沅這裡,生怕顧錦沅玩得不高興。
旁邊的兩個太太自然也意識到了,也都誇顧錦沅牌技好。
顧錦沅這下子就坐不下去了,也許她不是享福的命,被幾個老輩的奉承成這樣,她渾身不舒服,當下連忙尋了個借口出去了。
出去後,剛要下台階,誰知道正好看到顧蘭馥迎麵要進來,姐妹兩個便走了個麵對麵。
站在台階下方的顧蘭馥,看著顧錦沅,想著這些日子自己娘受的委屈,也想著顧錦沅的風光,心裡自然很不是滋味。
上輩子,她和太子的婚事定下來,分明這些榮寵屬於她的。
不過顧蘭馥深吸口氣,讓自己平靜過來,隻有沉住氣,安靜地等待,才能等到花開,她相信太子一定會死,顧錦沅很快就要哭了,到時候讓她風光的太子會跌落懸崖,她要多慘就有多慘,她會哭死,她會眼睜睜地看著二皇子登基,然後自己當上皇後,她會跪在自己麵前。
想想就美,一切都是值得等待的。
“妹妹這是想什麼,看上去心情不錯?”顧錦沅淡淡地道。
“姐姐最近風光無限,妹妹也替姐姐高興。”顧蘭馥微微仰臉,看著顧錦沅。
“妹妹有心了,不過我也恭喜妹妹。”這下子胡芷雲那裡消停了,顧蘭馥不用愁和二皇子的好事不成了.
“不過,我也要提醒姐姐一句。”顧蘭馥看著顧錦沅那樣子,到底是心裡不太痛快,忍不住這麼說。
“請說。”顧錦沅站在高處,看著台階下的顧蘭馥。
顧蘭馥心裡一沉,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看著這樣的顧錦沅,她就想起來上輩子,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後,居高臨下地那麼一抬眼,淡淡地瞥她一眼,簡直是能氣死人。
她深吸口氣,忍不住道:“姐姐站在高處,妹妹站在低處,但是姐姐需要知道,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事是永遠的,也沒有什麼事是一成不變的,姐姐站在台階高處卻是往下走,而我,是往上走。”
說著,她昂起頭,拾階而上。
顧錦沅挑挑眉,笑了,一時離開,順著那遊廊往外走,心裡卻是想起來太後,想起來韓淑妃。
這一個個的,怕是都圖謀著太子那個位置吧。
看來這風光也不是白白享受的,趕明兒他如果遭殃了,她也要跟著倒黴了,這必是要禍福相依,同舟共濟了。
正這麼想著,就見前麵一個人正在前頭路過,看到後,倒是意外,竟然是盧柏明。
盧柏明見到了顧錦沅,自然也是微怔了下。
他這次是隨著他祖母過來的,根據他家裡的意思,他應該多在表叔跟前說說話,將來如果顧錦沅當了皇後,顧瑜政就是國丈了。
顧瑜政其實也才三十五六歲,還不到而立之年,這個年紀來說,以後前途不可限量,本來就是親戚,以後自然應該更加親近。
盧柏明從顧瑜政那裡出來後,就要過來拜見顧老夫人,不曾想就這麼遇到了顧錦沅。
他想起來之前在自家彆苑,自己一腳踩上去的那堆火,頓時臉紅耳漲,又想起西山的事。
其實太子怕是早和她情投意合,隻是人家姑娘家不願意明說,自己卻是一個不長眼的,竟然還奔上去向求百年之好。
當下羞愧得幾乎無地自容,不過還是上前見了。
本來打過招呼後就想趕緊走人,免得橫生誤會,不過盧柏明想想,到底是道:“顧姑娘,我,我……我之前怕是有些誤會,隻盼著二姑娘彆在意……”
顧錦沅其實一直覺得,盧柏明是一個好人,且是一個幫助自己的好人。
他原本有意自己,且人人都能看出來,如今自己突然被賜婚,他自然是不自在。
這樣一個好人,她並不想讓他難堪,當下便道:“表哥說哪裡話,都是一家人,何必見外。”
盧柏明一愣,要知道之前她並不是這麼叫的,如今她成了準太子妃,卻這麼叫了,當下抬頭看過去。
卻見顧錦沅溫婉含笑。
盧柏明臉上更紅了,不過心裡卻是平靜了下來。
他明白她的意思,頓時生了感激,感激深處,也有一絲絲遺憾。
這樣的姑娘,終究隻是親戚家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