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沅啞然失笑,之後才過來,坐下了。
“你是哪日回的燕京城,之前沒聽你說?”
“今日。”
“今日才回的?”顧錦沅有些意外,看了一眼他那清爽優雅的樣子,絲毫沒有風塵仆仆的樣子:“看不出來。”
“嗯哼。”太子不置可否。
“怎麼好好地在這裡等我?”顧錦沅看他淡著臉,倒是也不在意,隻在那裡笑著和他搭話,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這宮燈下看他,格外順眼。
“不然呢。”此時湯瓶中儘是熱水,太子取了湯瓶來,點茶。
隨著那茶湯落下,茶盞中便浮現出高山流水的模樣。
這不是顧錦沅第一次看到太子點茶,不過上次看他點茶,隻是從旁看,覺得和自己無關,現在因為和他關係親近了,再看,隻覺得他點茶的樣子實在是優雅灑脫。
怎麼看怎麼喜歡。
她歪著頭打量他。
太子當然注意到她的目光,抬起幽黑的眸子看她:“你學會了嗎?”
顧錦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還是沒有。”
太子低哼一聲。
顧錦沅湊過去,距離近了,茶香便沁人心脾,在那異香之中,她看著他,軟聲嘟噥道:“我覺得我就不用學了吧。”
太子:“為何?”
顧錦沅:“反正你會,你不是可以點給我喝嘛……”
太子聽聞這話,挑眉:“原來你就指望我了。”
顧錦沅更加笑了,那笑嬌軟動人,帶著幾分撒嬌的依賴:“不是嗎,你既會,我乾嘛要學,我就賴著你了!”
太子原本平靜的眸子便起了漣漪,茶香嫋嫋中,他安靜地注視著她。
其實那一刻,他萬念俱灰,想著乾脆償了她的心願,毅然赴死的時候,也曾經懷疑過,為什麼,為什麼身為儲君應該心懷天下的他,竟然為了一個小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現在看著她這樣子,他突然明白了上輩子的自己。
不管她想怎麼樣,隻要對自己這麼笑笑,自己就心軟了。
對這樣的她就是毫無抵抗力。
他將剛剛點的那盞茶放到了她麵前:“就當我欠你的吧。”
他認命,兩輩子都認命。
“阿蒙說,那些字跡紙張,都交給你的人了?”顧錦沅喝著他親手點出的茶,這麼問。
“是,今天到的。我帶來了。”太子取過來旁邊的一個木盒子,之後放在了案幾上:“因是你的東西,我並沒碰過,我底下的人也不會打開。”
顧錦沅看過去,隻見那木盒子上是帶著封條的。
她取過來,撕開,裡麵是發黃的字,有她的,有她外祖母的。
看著這個,自然是一股親切,倒仿佛祖母就在身邊一般。
“這些你拿回去慢慢看吧,若是真有線索,隻怕也非常隱蔽。”太子這麼道:“這幾日,我的人會守在寧國公府附近,若是有什麼,你便去找他們,我已經叮囑過了。”
“嗯。”
“那我……先回去了。”
“啊?”
顧錦沅略驚訝了下:“這就回去?”
其實從早上見到他,知道他回來燕京城了,她就一直盼著,白日裡和福雲公主譚絲悅她們在一起玩興致都不是很大,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了,他這就要回去,難免有些失落。
太子頷首:“不早了。”
顧錦沅心裡更加失落了,她總覺得他對自己有些冷淡。
以前他和自己還沒被賜婚的時候,他見到自己是什麼樣,現在怎麼反而變了。
難不成是因為阿蒙?
阿蒙的事,她也知道是自己不太妥當,但是……
顧錦沅有心彌補,便道:“明日中秋節,你打算怎麼著?”
太子:“你呢?”
顧錦沅臉上微紅,她小聲說:“你要不要出來看燈啊,我聽說中秋節的燈也很好看,我還沒看過呢。”
太子靜默地看著她,沒說話。
顧錦沅:“怎麼了,你不想看?那算了,我自己看就行了!”
被拒絕的滋味自然不好受,顧錦沅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拒絕。
太子卻抿唇,輕歎了口氣,之後伸手,握住了她的。
十指相扣間,她感覺到了他指尖的微涼。
他低聲說:“父皇派我去並州,我也是去並州的途中路過燕京城,才想著在燕京城停留一日,本來想和你多待一會,誰知道你出去了。”
顧錦沅聽了,心一沉:“那你明天?”
太子:“今晚我就得出發去並州。”
顧錦沅陡然明白了。
他一早來見你,但自己要帶著阿蒙去看衣服,又要去赴約福雲公主,他就眼巴巴地在這裡等了一個白天。
等自己終於回來了,他為自己點了一盞茶,就要重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