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卻是道:“這件事事關二皇兄,我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
在沒有確鑿證據前,他沒有辦法勸二皇兄去停掉那個藥方,這件事便是二皇兄相信他答應了,隻怕是韓淑妃那裡也會多加猜忌,所以要想救二皇兄,務必要找到方刀綾。
而接下來,因太子大婚已過半個月,他是不能再像往日一般時時留在東宮陪著顧錦沅了,隻能是過去幫著皇上處理一些朝政。
因為這個,太子自然是有些不舍,竟是幾次回頭,仿佛恨不得不走了。
顧錦沅看著這般情景,都忍不住搖頭歎息:“有點誌氣行不行?”
這真得是最初自己認識的那個高冷矜貴的儲君嗎?為什麼他成親了竟然這樣?
前幾日她夜裡替他過脈,這身體好得很,毫無異樣,除了最近有點縱火過度外身體一切都好,他怎麼成了這種性子?
太子聽聞,卻是頗有些委屈地道:“沒有愛妻相陪,我要那男兒誌氣何用?”
顧錦沅聽得一怔,趕緊看看左右,幸好都是東宮裡的人,並無彆個,不然讓人聽了去,怕是要笑話死,甚至拿這個說事來參他,當即趕緊道:“你不走,我可要回房了,不理你了。”
太子:“你不是說今日給我燉湯補身子,怎麼不見?”
顧錦沅神情一頓,這還是前幾日她過了他的脈之後隨意搪塞的,不曾想他還記著,隻好道:“那我燉就是了。”
太子:“燉了,等下給我送過去。”
顧錦沅敷衍:“好。那我回房了,你快些吧,彆耽誤了。”
太子在那裡默站了片刻,一直看不到那纖柔的身影,才轉身上馬。
他當然知道自己未免太過沉溺於兒女情長,但是上輩子曾經失去過,才知人活在世,什麼更重要。
其實死後他就那麼飄浮在宮闕之上的時候,也曾經想過,自己到底是在不甘心什麼,又是在恨什麼,是皇位還是她,之後他的魂魄隨風而飛離開了宮闕上空,又在那黑暗中不知道冥想了多少年依然不知。
但是一直到那一日,她斜躺在矮榻上,當外麵夏日的陽光透過窗欞落在她淨白的臉頰上時,他看著她那安靜柔和的睡顏,才終於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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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太子離開了東宮,過去了禦書房,就見皇上已經在等著他了。
“這幾日你倒是樂不思蜀了。”皇上將一疊的奏折放到了太子麵前:“先看看這些吧。”
“這麼多?”太子挑眉,無奈地看著他家父皇。
“有些我已經批過了,不過需要你再看一眼,也好知道最近朝中的形勢。”皇上歎了口氣:“我最近總覺得身上疲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隻盼著你和你二皇兄能早日完婚,再看著你生下小皇孫,便把皇位讓給你,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因沒有外人,皇上和太子說話倒是家常得很,甚至並沒有口稱“朕”。
“父皇千秋鼎盛,何必說這種喪氣話。”父皇上輩子是因知自己死訊傷心過度而崩,這輩子他當然會好好地活著,還會生一個小皇孫讓他享受弄孫之樂。
“罷了,你先看吧。”皇上並沒多說什麼,卻是輕歎了口氣。
太子抬眸看過去,卻見身著帝王便服的父皇,鬢角處已經生出許多花白來。
其實算起來,父皇也不過五十多歲,卻也顯出老態來。
宮中的禦膳便是再為精心調養,也架不住他日夜操心勞累。
“父親是有什麼心事嗎?”太子握著手中的奏折,這麼問。
“我能有什麼心事。”皇上眉眼慈愛地望著自家兒子:“你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了,早些讓我抱上皇太孫,我心裡高興,精神也就好了。”
太子聽到這話,心裡微微觸動。
若是果然如自己所猜,沅沅上輩子是懷著自己的骨肉嫁給了二皇兄,那父皇可知道?
沅沅和父皇並不熟,拿不準父皇秉性,定然不敢,而二皇兄那裡,也未必會說,如此一來,父皇怕是臨死都不知道了。
“父皇,你放心便是,兒子一定會讓你早些抱上孫子。”他突然這麼道。
這話一出,皇上倒是愣了下,看過去。
他這兒子,平時可不是這樣說話的。
太子話說出口的時候,也覺得突兀了。
當父親的是帝王,是九五之尊,平日裡再是慈愛,也是端莊肅穆的,父子之間討論更多的是朝堂大事,父親對兒子的教導多是君王之道,而他自小性子孤冷倔強,更不是會說好聽話哄著父皇的人。
如今卻突然說這種,倒是頗為不自在。
他輕咳了下,卻是繃著臉道:“父皇這麼操心子嗣,兒子又不是不行,何必呢。”
皇上看著自家太子那彆扭的樣子,一時嗬嗬笑了。
兒子嘛,就是這性子,早就習慣了。
“確實不急,不急,你現在剛剛大婚,新婚燕爾,這種事不著急。”
心裡卻是突然舒暢了。
太子總是和自己這當父親的倔嘴,但他知道這兒子的心思。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