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自己發妻哭成這般,也是心痛:“原是我的過錯,我不知道你竟然是這麼想的。其實這些年,許多事,我也看在眼裡,太後那個性子,你在宮中料理諸事,怕是受了不少委屈,但我是做人家兒子的,你嫁給我,隻能難為你一起侍奉了。”
他那親娘在他極小時就沒了,被人欺淩,是當年還是皇後的太後將他接過去照料,從那之後,他就發誓要將太後當做親生母親一般,如今太後年事已高,便是性情古怪一些,也隻能受著了。
話說到這份上,皇後還能說什麼,她哽咽得肩膀都在顫。
皇上歎了一聲,將皇後摟在懷裡,安撫地輕拍著她的肩膀:“皇後,你我多年夫妻,有什麼不能說的呢,何苦如此悶在心裡這麼多年!”
皇後卻伏在皇上懷中,越發哭了起來。
這一夜,皇上自是把皇後好一番哄著,溫存軟語一番,雖說年紀大了,已經對那男女之事沒了興致,可就這麼摟著,彼此說著話,其中甜蜜,竟勝過年少時。
也是因為這個,皇後自然是對太子太子妃這對兒媳婦更為用心,因眼看就要進臘月了,要開始準備過年,自然有許多需要籌備的,便把顧錦沅叫來,讓她從旁看著,也算是有教導的意思,甚至開始手把手地給她講宮中諸事。
顧錦沅見此,自然明白皇後用心,感念之餘,對皇後更為敬重。
然而這一切看在韓淑妃眼中,自然是極為不快。
後宮之中,妃嬪並不多,除了皇後外,也就是韓淑妃了,而韓淑妃一直覺得,皇上隻有三子而已,自己也是為皇家延續血脈的功臣,不比那個隻生了公主的皇後強嗎?
她除了有個皇後的名分,哪裡比自己強了?
如今既是籌備年禮,為什麼不找自己這個妃子過去幫襯,反而去找太子妃?憑什麼?
也是巧了,恰好這個時候快過年,因各處番邦都來進貢,自然得了許多稀罕物,皇後便命人將各樣物事留存一些,其餘的分給各處,皇親國戚以及朝中達貴的家眷自然都有份,至於宮中妃嬪也都分了一些。
隻不過番邦進貢的花樣眾多,一些稀奇的自然不可能可著後宮和皇親國戚的份額來,這其中分配自然就你多一件這個,我少一件那個的。
本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也沒有人會挑剔什麼,可這其中自然有挑三揀四的,便生出許多不快來。
胡芷雲是根本沒得什麼,宮裡頭的賞是點名了給老太太的,以至於胡芷雲落了一個笑話,為了這個,自然是氣不順,又把顧蘭馥痛罵一頓。
顧蘭馥心裡存著不平,便進宮來尋韓淑妃。
如今因為韓淑妃催著,二皇子和顧蘭馥的婚事已經開始籌備著了,韓淑妃也每每把顧蘭馥叫到宮中說話,是以顧蘭馥進出宮廷倒是方便。
顧蘭馥進宮後,先例行過去拜見了顧錦沅。
結果過去拜見時,卻見顧錦沅正玩著一個什麼鏡子,她隻看了一眼,便認出來了。
那個東西叫風磨銅,據說是一種特殊煉製的黃銅,需要精煉九九八十一次,最後煉出珠寶之氣,而且這種風磨銅一旦見風便會更加明亮,燦燦生輝。
她為什麼知道這個,因為上輩子她嫁太子,顧錦沅嫁給二皇子,結果顧錦沅就得了這個!
當時她看著好生眼饞!
可是明明這輩子,顧錦沅嫁太子,自己即將嫁給二殿下,怎麼得這個的還是顧錦沅?
就在顧蘭馥想不明白的時候,卻有底下人來報,說是裘皮大氅已經做好了,看看太子妃有什麼不喜的。
顧蘭馥當下也沒多想,誰知道那貂絨大氅呈上來後,她看得眼睛都發亮了。
可真好看,渾然一體雪白柔軟,樣式也是彆致。
雖說燕京城裡誰家也不缺一件貂絨大氅,可也得分什麼成色,這種罕見的成色,便是王公貴族都難尋!
顧錦沅早就發現了,這位妹妹過來拜見自己,眼睛就在自己房裡到處看,賊溜溜地打量。
她覺得好笑,便故意穿上那貂絨大氅,問顧蘭馥道:“妹妹覺得如何?”
顧蘭馥心痛,隻好道:“自是極好。”
不得不承認,顧錦沅本就國色天香之姿,如今那雪白柔軟的貂絨大氅映襯著如玉肌膚,嬌豔得仿佛雪地裡落下的仙子一般。
她怎麼就這麼好看!
顧錦沅卻隨手脫下來,扔在一旁:“也不過如此,先收著吧。”
顧蘭馥看著她這派頭,忍著心酸道:“姐姐如今真是受寵,這些都是宮中的貢品,是皇後賞的吧?”
顧錦沅卻根本沒回這話,淡聲道:“原來妹妹還沒走,怎麼也不出聲,我隻當妹妹走了呢。”
顧蘭馥:“……”
這也太過目中無人了,她以為她當了太子妃就可以這麼對自己嗎?
況且上輩子她嫁給太子,不但太子不喜自己,就連那皇後都疏遠的,沒想到如今顧錦沅嫁太子,這待遇截然不同。
顧蘭馥深吸口氣,忍下心中的恨意,告辭了顧錦沅,徑自過去了韓淑妃處。
她自然是把這些都誇大其詞地說給了韓淑妃,韓淑妃本來就氣,一聽卻是更氣了。
“憑什麼?!”
顧蘭馥眼圈都紅了:“那風磨鏡也就罷了,娘娘自不稀罕,但是那貂絨大氅,看得人真是……便是去年皇後娘娘身上穿得那件,也沒有她的那般好。”
韓淑妃自然是越發不快了,冷哼一聲:“這都是番邦的貢品,皇後竟然偏心至此!她便是不想著我這裡,也得想想,上麵還有皇太後呢!”
當下眯起眼睛,道:“走,我們過去皇太後處,我倒是要看看,宮裡頭,到底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