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中的夜明珠被悄無聲息地遮住,周圍一下子暗了下來,顧錦沅透過那朦朧的錦帳,隱約仿佛能看到窗子外麵的光,光很清淡,清淡得仿佛在遙遠的天際。
顧錦沅自然是睡不著,但是她又怕太子知道她睡不著,所以就那麼沉默地躺著,就那麼靜默地想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她側耳傾聽時,太子那裡並沒有什麼動靜。
他也許也沒睡著,不然怎麼會徹底沒什麼動靜。
但是顧錦沅卻不太想和他說話了。
她心裡其實一下子有些亂,現在回想起來,太子對自己好,從一開始就莫名其妙。
她是感動於他對自己的好才慢慢地!地改變對他的看法,但是他為什麼對自己好?
是因為那莫須有的什麼未卜先知?但是如果未卜先知,那隻是因為自己是他未來的妻子,所以他才對自己好?
那如果彆人是他未來的妻子呢,他就去對彆人好了,自己和他也就沒有這段緣分了?
顧錦沅知道自己陷入了牛角尖,去想了不該去想的,這麼較真下去,自己必然是不好受的,但是他有秘密,有一些不能告訴自己的秘密,這讓顧錦沅就是無法走出來,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她轉首,小心地看了一眼他,在那微薄的暗光中,能看到他一個模糊的側影,微垂下的眼瞼以及高挺起來的脖子,還有那隱約可見的唇線。
這個男人長得是極好,棱角分明的臉龐在這一刻像是流暢而優美的起伏山巒。
但是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又是因為什麼成了自己的夫君,在這一刻,顧錦沅竟然覺得自己完全看不透。
他做的那些事,自己一直都不懂。
這麼翻身過去後,一個人麵對著暗黑,心裡自然是諸般苦澀難受。
本是新婚的夫妻,平日裡蜜裡調油一般,他是把自己寵到了骨子裡的,恨不得日日膩歪在一起,他又是那麼貪戀房事,仿佛要把兩個人融在一起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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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現如今,一個多月不見,本來應該好好地膩在一起,卻終究落得這般冷冷清清。
正這麼想著,突然聽到夜色中傳來那人沉悶的聲音:“沅沅——”
聽到這聲音,顧錦沅的心微動,仿佛風吹過一池水,波瀾乍現,不過她微微握住了手,讓自己絲毫不能泄露半分。
他瞞著自己那麼多事,他不主動說出來,要想讓自己像以前那般傻乎乎地相信他,那是休想。
萬不能他甜言蜜語哄自己幾聲,自己就信了當真。
那人卻也一!一個翻身,之後滾燙的氣息就縈繞在她的耳邊。
“沅沅,你聽我說。”聲音依然悶悶的,仿佛很是失意。
“喔——”顧錦沅睜開眼睛,之後發出含糊的聲音,甚至帶著睡意,就仿佛她剛睡醒一般:“殿下,你還沒睡著?”
太子蹙眉。
顧錦沅便翻過身來,淡淡地道:“殿下,夜色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還是早點睡吧,我困著呢。”
說完這個,她甚至抬起手來,輕輕地打了一個哈欠。
夜色中,太子幽深
的眸子定定地望著她,看著她那渾然不在意的樣子,苦澀地抿了下唇。
“殿下,我現在不想知道了,怎麼著都是一輩子,我何必那麼較真。睡吧,我困了,明天我外祖母他們的棺木應該到京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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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躺下後,顧錦沅氣得手都發抖了。
他如果真想告訴自己什麼,為什麼不乾脆地告訴自己?難道因為自己說一聲困了,他就不說了嗎?
可見是根本不想告訴自己。
這裡麵,怕是有什麼更深的門道,是要瞞著自己的。
顧錦沅的手攥住又鬆開,最後咬牙想,從一開始,兩個人的認識看起來就是一場陰謀,至於他娶自己,更是奇奇怪怪。
自己太傻了,竟然因為他對自己那些好就死心塌地。
其實他對自己,何嘗用過真心,何嘗交過底!
須知顧錦沅看似溫柔和順,但因自小無父無母,又對父親心存怨恨,以至於性子倔強偏執,和尋常人並不同,且其中難免有求全之心,容不得半點瑕疵,越是在意,越是容不得對方半點欺瞞。以至於如今,在知道太子對自己的許多隱瞞,在回憶往日那些不為人知細節時,越想越覺得,自己上了當,被人騙了,甚至於生出許多恨意來。
最後竟然握著拳頭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信他。
他自己便是三宮六院,自己也不要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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