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演員是一個非常神奇的物種,常年在理性和感性中遊走,在經驗和本能中搖擺不定。一個經驗豐富的演員對於表演常常手到擒來,讓你覺得他演什麼像什麼。但他自己本身又會覺得經驗是一種梏鎖,需要他在演繹中去尋求一種毫無經驗的本能反應。同時,演員還是一種語言,溝通編劇、導演,和觀眾。如果說編劇承擔了最初的從‘無’到‘有’的創造,那麼演員就從這個小小的‘有’開始,完成了它從點到麵的具化。如果說編劇有著無窮無儘的想象力,那麼演員也同樣有著無窮無儘的創造力。他們不是麻木的、僵化的,他們擁有著隨時將寥寥幾語轉化成一個連貫表象的能力。你不親自去嘗試,你就永遠體會不到演戲的魅力。”

蔚寧一句一句慢慢說著,仿佛從字裡行間找到了很多很多年前他初為演員時的心情。那個時候他什麼也不懂,每天都在惶恐中被導演推搡著前進,直到去南市參加試映會,影片播完,在導演激動的眼神和觀眾們經久不絕的掌聲中,他才知道自己很棒,很優秀,第一次對演員這個身份產生了認同感和無法言喻的驕傲。多少年了,他以為已經乾涸的憧憬,在他臨近中年的時候回到了他尚是少年的體內。心底的熱泉蠢蠢欲動,隨時準備噴發,這種感覺,讓他無比懷念,又無比新奇。

賀寶冉沉默著,沒有出聲,似乎在咀嚼著蔚寧的話。很久很久過後,他兩眼放光,像是想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興奮地對蔚寧說:“你說得太對了!其實最厲害的不是導演,而是編劇,對吧?編劇寫什麼,演員就得演什麼,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蔚寧心裡一個咯噔。他是想趁這個機會,引導賀寶冉的目光焦距到演戲上來。如果能勸動對方早點磨練一下自己的演技,那再好不過了。反正最後都要轉型,教育從娃娃抓起,也免得將來那麼難堪。哪知他說了這麼多,偏偏對方耳朵漏風,把不愛聽的全給過濾了,就一門心思盯著編劇不放,讓他白白浪費口舌。

上一世,蔚寧有幸看過賀寶冉的劇本,雖然某些點子和段子寫得還挺有趣,但無邏輯、無主旨、無中心,隻能用“狗屁不通”四個字來形容。就這樣,他還覺得自己天縱奇才,日夜創作,妄想著再度爆紅。蔚寧曾以為轉行做編劇是頂流團隊想出的一種營銷炒作手段,沒想到賀寶冉這麼早就有了這個念頭,難道命運真的是無法改變的嗎?

蔚寧看著賀寶冉,突然有點感慨命運的殘酷。隻是就算有心,憑他現在自己都一無所有的狀況,根本扭轉不了什麼。

其實蔚寧很喜歡賀寶冉。小孩子沒什麼心機,乾什麼事都風風火火的,不管是未來的頂流賀冉,還是現在跟在徐立延身後哭哭唧唧的賀寶冉。他不知道這麼一個稀罕又單純的孩子,在麵對將來不可避免的一夜爆紅後一落千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那時候在他身邊的,會是誰呢?還會是徐立延嗎?如果不是徐立延,那麼徐立延為什麼會在他墜落的前夕,奮不顧身地拉他最後一把?如果是……已經三金在手的徐立延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寶貝淪落到退圈開小超市、讓人觀光打卡、受萬人恥笑的地步嗎?

當徐立延從賀寶冉的房間裡出來,蔚寧明白的不單單隻是一件事。他幾乎在同一時間反應過來,為什麼賀冉退圈後要在東市的金頂山灣門口開他的小超市,因為徐立延就住在那裡。

雖然直到蔚寧重生,徐立延都還是單身,但娛樂圈裡大齡單身多,隱婚的更多,這也不能說明什麼。他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最後結局如何,他隻知道,如果在這個時候,這孩子就跟徐立延有了交集,那麼上一世,他就足足愛了徐立延二十年,甚至更久。賀寶冉在他甚至還不識愛恨的年紀,就已經定下了他大半生的牽掛,那該是多麼的長情啊。

* * *

送走賀寶冉,《雲雀》劇組也很快迎來了全組殺青的日子。

吃過殺青飯,大家各自道彆。蔚寧帶著一堆阿黃哥塞給他的紀念品回到臨港。司秦沒有和蔚寧同行,而是跟謝非渡轉戰南市,準備去大恒時代談一下電影的宣發。鈞寶諾跟著他們蹭了一趟頭等艙,回南戲等著畢業。司秦將電影的後期工作全權交托給了應闌。應闌通過上學時結交的人脈,將電影的特效交給了華市相熟的某家後期公司製作。為了方便隨時交流,加上徐立延也回到了華市備考,應闌在中影旁邊租了一間房子,開始剪片。

至此,眾人各分東西。但畢竟識於微時,互相之間的關係還是比較熱絡的,尤其是聊天群裡每天都熱熱鬨鬨,主要的水群人士當然是話嘮王者鈞寶諾。

某天,鈞寶諾將組群內的昵稱改成“鈞一諾”,艾特了謝非渡和應闌,說:“我改名了,以後就叫鈞一諾了,謝導應導,電影主演的名字記得幫我改成鈞一諾啊!”

他平時廢話多,難得說了點有乾貨的內容,群裡一下炸了鍋。除了賀寶冉冒出一句“哇,這名字有點帥”被徐立延摁回去複習,其他人都很好奇他為什麼突然改名。

鈞寶諾發了個得意的表情,說:“我找大師幫我算過,大師說名字改成×一×容易紅,你們要不要也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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