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瘋了。司秦捂著臉,對幾十歲了都還管不住下|身的自己失望透頂。
他知道這裡隔音不好, 還抱著他抵著門板, 壓著沙發, 又到床上,甚至淋浴室裡、洗手台上……凡是眼睛能看見的地方, 全都做了個遍。
蔚寧平時嘴巴厲害,一上|床就啞了, 話少, 也不喜歡出聲, 今天卻一反常態的興奮,把司秦也刺激得不輕,陪著他一起瘋。
“爽嗎?”
“爽。”
“還要嗎?”
“……要。”
“你喜歡我嗎?”
“喜歡。”
“喜歡嗎?”
“喜歡!”
“我們是戀人嗎?”
“是的……”
“是嗎?”
“是的, 是的……是的!”
“算了,我認輸啦。你就仗著我慣著你吧。”他聽到他說, 明明嘴上認輸, 卻緊緊地纏著他, 一點都不肯放鬆。
“對不起!”他聽到自己說。
情|欲中的男人沒有理智, 但不包括他司秦。他承認,他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從身體、到心理, 完完全全地被情|欲淹沒。明明他才是處於主導地位的那個, 卻好像一個牽線木偶,心甘情願地被身下的人馴服、支配。而與色令智昏不同的是,他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說過的每一個字, 每一句話,並且絲毫沒有後悔的想法。
他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因為他拋下他一個半月不聞不問,在他心無芥蒂地準備揭過一頁後,再一次向他隱瞞了自己手握數億的事實。但他什麼都沒有提,似乎很害怕跟他理論,好像如果跟他理論,隻要一言不合,他就會再一次丟下他似的,因此避之不及。
他說對不起。他是真的覺得對不起他。但隻是“對不起”,不是“我錯了”。
他道歉,但不認錯,因為他覺得他沒有錯。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一次,他還是會這麼做。他急需這段時間來清醒一下他被突如其來的情緒衝昏的頭腦,也需要認真地思考一下這個人對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雖然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想清楚。甚至在思考的途中,他發現了一件更為可怕的事,就是對這個人的渴求竟然蓋過了他的困惑,遠遠大於他尋求答案的迫切。他受不了了,所以他回來了。哪怕不會立即見麵,也必須使見麵成為隻要想就能立即達成的一個必經的行程。
但是他也沒有辦法允諾什麼。或者說,他不知道兩個男人之間可以允諾點什麼。過去也曾有人或是哭哭啼啼、或是歇斯底裡地向他索求過承諾,那場麵每次都不太好看。他一邊覺得太早了,一邊覺得很荒唐。在他的人生中,感情隻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儘管上一世已經到了四十多歲的年紀,他仍舊沒有產生在某地定居、在某人身邊停留的想法。所以不是他們有什麼不對,隻是時間太早。至於荒唐……這一生都還沒有過去,誰又能去定義他這一生應該怎麼樣呢?連他自己也不能。在連生命結尾的邊都摸不著的時候,匆忙給下關於一生的承諾,難道不荒唐嗎?
以後的事,誰知道呢?他隻知道現在,他喜歡他,瘋狂地喜歡,瘋狂地迷戀。他是他的戀人,不是金主。他沒有辦法放手,僅此而已。
或許是太過興奮,司秦發現自己失眠了。不同的是,儘管身體疲累、睡意全無,因為身邊躺著的人,他一點也不煩躁,哪怕什麼都不做,隻是睡在一張床上,就感覺十分的安心。
窗簾很透,遮不住路燈。隔音也是真的不行,連樓下草叢裡的蟲叫都聽得一清二楚。蔚寧睡得不太|安穩,眼睛閉著,眼球卻動得很快,還緊緊地攥著拳,好像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看得司秦有點著急,怕吵醒他,隻能輕輕地撫著蔚寧的背,希望他能儘快平靜下來。無奈蔚寧並不領情,在輾轉反側了幾分鐘後,突然一個深喘,驚醒了過來。
夢裡火光熊熊,夾雜著幾張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臉,撲麵而來的窒息感真實得令人作嘔。蔚寧睜開眼睛,發現是深夜,很快意識到自己在做夢,於是狠狠甩了幾下腦袋,將腦海裡糟糕的畫麵甩掉,突然想起身邊還有個人,一轉頭,就看到一雙褐色的眼睛略帶關切地看著他。
“做了個噩夢。”蔚寧閉了閉眼,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嗯。”司秦伸手抹掉蔚寧額頭的汗珠。對於蔚寧的反應,他一點也不意外,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哪怕是做噩夢,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尋求安慰,而是想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以至於讓司秦懷疑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再去安慰,是不是已經太晚了?卻沒想到蔚寧側過身,蒙頭鑽進他懷裡,毫不掩飾地說:“我很害怕。”
司秦愣了一下,他覺得蔚寧變了。以前的蔚寧脾氣不算小,卻始終控製在一個體麵的範圍之內,玩笑之外,也很少直觀地表達自己的喜惡,比如“我喜歡”、“我害怕”,等等,因此讓人覺得他懂分寸、識進退。司秦覺得以前的蔚寧沒有什麼不好,很乖,很可愛,當然現在更加可愛,所以他隻是稍微愣了一下,就順勢將人摟進懷裡,同時越來越覺得自己無可救藥。
“是做夢,不怕了。”司秦拍拍蔚寧,發現在安慰彆人的同時,自己居然也得到了很大的滿足感。當然,這個彆人應該僅限於蔚寧。
蔚寧從司秦懷裡探出頭來,輕輕地吸了一下鼻子。
“你不會再走了對嗎?”
“嗯。”
“我可以養貓了嗎?”
“可以。”
“那我不怕了。”
“嗯。”
司秦一下又一下地點著頭,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哪怕他現在叫自己出去裸奔,他估計也會說“嗯”。
蔚寧抿唇笑了一下,滿意地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又不舒服了,一腳踹開毯子,皺著臉直哼哼:“熱。”
司秦也覺得熱,半天沒找到空調遙控器,才發現房間裡根本沒裝空調。
“我去開窗。”司秦相當無語,一隻腳跨下床,又被蔚寧拉了回來,“不要,蟲子多……”
“好。”司秦躺回床上,隨手找了本雜誌給蔚寧扇風,又怕他著涼,撿回地上的毯子疊了疊,搭在蔚寧的肚子上。
蔚寧涼快了,沒多久又屈起腿,蜷成一團蝦米,委屈地咕噥:“好累……腳指頭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