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溯說的是他剛回臨港那會兒,去東市見蔚寧那天, 池莫澤打電話跟他挑釁的事。事實證明, 池莫澤當時並非腦子抽風, 存心要給司秦找不痛快,而是因為池莫聲辦砸了選秀綜藝, 想托司秦注資,替他填上缺漏。如果池莫聲能在公司年會之前解決這件事, 那麼他就能瞞天過海, 不僅可以免去被董事會追責的下場, 還能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繼續做他的大總裁。池莫澤跟池莫聲不對付,甚至可以說是恨透了他這個哥哥, 看到池莫聲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池莫聲找到救星, 順利過關呢?所以才有了之前那一通電話。

司秦臉色不善, “我知道。重點是, 我真的被惡心到了。”

“嗬嗬。”程溯皮笑肉不笑。他算是明白了, 司秦確確實實被惡心得夠嗆,就連“心肝寶貝”這麼肉麻的話都忘了要反駁。

“所以,你真的要為了這點小事放棄注資?”程溯不太相信。

司秦沒有說話。儘管覺得惡心, 個中利弊他早就分析得一清二楚。

TDC成分複雜, 不僅僅是池家兄弟的家族企業,還有相當一部分A國的資本在其中,所以偶像經紀那一套才會運營得那麼成熟。池莫聲有話事權, 但又沒有足夠的權力,加上池莫澤整天在背地裡不遺餘力地給他扯後腿,日子也不好過。

司秦知道池莫聲一直在找轉機,而正是他的出現,讓對方看到了一絲希望。當然不是說池莫聲故意讓項目失敗,搞得資金短缺,要求司秦注資,而是事情發生後,池莫聲在懊悔的同時覺得可以抓住這個機會反敗為勝,甚至為今後鋪路。

池莫聲找上司秦,司秦有這個資金實力是其一。其二,當然是因為蔚寧了。蔚寧要當明星,自然繞不開TDC。司秦要強捧蔚寧,肯定不希望TDC不好。池莫聲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誰都沒找,就死磕司秦,不怕他不答應。又因為司秦草率地賣掉了黃家灣的地,池莫聲覺得司秦城府不深。隻要把控住蔚寧,司秦不是什麼大問題。更何況他跟池莫澤還起了齟齬。一個是引他進TDC分蛋糕的恩人,一個是覬覦他小心肝的變態,但凡司秦不傻,都會偏向前者。多一個司秦入局,就對池莫澤多一份掣肘,一箭雙雕,完美。

那麼司秦呢?有錢乾嘛不賺,他又不傻。池莫聲覺得他是救命良藥,他還覺得TDC是蔚寧瞌睡上趕著送來的枕頭呢。其實當司秦第一天從程溯那裡知道這個消息,他就已經默許,剩下的,隻等搞定了蔚寧,再去跟TDC談具體條件了。至於他為什麼要晾池莫聲這麼長時間,那當然是因為彆人惡心他,他要不找個人加倍惡心回去,怎麼能甘心?池莫澤陰毒,池莫聲蠢毒,沒有一個好東西,加上關桀,一個都跑不掉。隻是現階段,他還需要再忍耐一段時間。

“不僅僅是注資,我要進董事會。”司秦敲了敲桌麵,輕描淡寫地敲出了一種天涼王破的氣勢。

這下輪到程溯沒聲音了。注資程溯沒意見,反正錢多。他看TDC也挺有前途的,要不是這次A國沒人幫池莫聲兜著,這個機會怕是還輪不到司秦。但是注資和進董事會可不是一個層麵上的事,牽涉到的不僅僅是國內的關係網。想到那個麻煩,程溯就頭大。重點是他不想去A國出差,東西太難吃,他不乾!

看程溯發呆,司秦提醒,“明天,把TDC的股權分析報告交到我桌上。”

配合他表演,他還當真了!程溯翻了個白眼,原形畢露,“滾,不做。要做你自己做。”

司秦俯身,眯起眼,用力敲了敲桌麵,“你現在很厲害啊?跟誰學的?”

“嗬嗬。你要是吧?那行,做完我辭職。”程溯掏掏耳朵。跟誰學的?還不是跟你床上那位學的。

司秦咳了一聲,“嗯,我就想看看。不行那算了。”

程溯冷笑,就知道司秦還沒色令智昏到那種程度。即便有那個打算,現在籌謀也為時尚早。做報告有什麼用?到時候局勢如何,誰都說不準。不過就這樣輕易答應池莫聲,不像司秦會做的事。

果然,司秦沉默了一會兒,摸摸下巴,讓程溯把耳朵湊過來,“這樣,你告訴池莫聲……”

程溯聽完眼睛一亮,忍不住翹起大拇指,“你行啊,真毒!”

司秦笑笑,“過獎。”

想到今後池莫澤可能出現的扭曲嘴臉,司秦總算舒心了一點,開始埋頭處理桌上的文件,爭取早點回東市見蔚寧。

程溯難得給自己放大假,幫司秦點完外賣,就窩在三百六十度全水景的超豪華總裁辦公室裡打他摯愛的手遊。打完一輪又一輪,無數個688禮包下去,程溯無聊了,開始環三百六十度水景自拍,拍完睡了一覺,醒來發現司秦還在苦大仇深地簽文件。

程溯蹭到司秦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我說今天算公司第一天開業複牌,這麼輝煌的一天,足夠載入史冊了吧?你高興點成麼?”

“你怎麼不去門口拉個橫幅剪彩?”司秦頭也不抬,隻顧在文件上簽名,看程溯遊手好閒了一個下午,沒叫醒他,已經很給麵子了。

“哎呀哎呀,咱們不搞那個虛的嘛。”程溯擺手,抬抬眉毛,腆著臉說:“不如你發個紅包給我?”

司秦停下動作,拿過手機點了兩下,塞了個超級大紅包給程溯,然後指指麵前剩下的一小疊文件,說:“錢付了,這些就交給你了。”

程溯豎起中指:“你他媽……”

司秦用力按下程溯的手指,穿上外套,繞過他,徑直往大門口走。

程溯沒攔住人,隻來得及大叫:“你去哪啊?這還沒到點啊?”

司秦懶得搭理,頭也不回地離開公司,直奔酒店。

他去哪?他能去哪?什麼開業,什麼複牌,他已經預料到這足夠載入史冊的一天,即使以後想起來,他也隻能想到兩個字,那就是筍!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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