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窩在酒店,困了睡, 睡醒說話、發呆, 餓了就叫客房服務。整整兩天, 電話不接,門也不開, 仿佛人間蒸發,直到Marine女士親自來找。
內線電話早就被拔了線, 司秦被敲門聲吵得睡不著覺, 咬牙爬起來跑到門口, 隔著門跟主管交談了幾句,終於決定出門見人。
司秦想起那天為了避人耳目,特意找了一家郊外的酒店, 還是被逮到,卻也不急, 不慌不忙地套了件睡衣, 就穿著拖鞋下了樓。
司秦來到大堂, 整理了一下衣服, 規規矩矩地給繼母問好,坐下後實在沒忍住,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看這樣子還不打算走呢。Marine笑了一下, 選擇直入主題, “你父親住院了。”
“哦。”司秦抬抬下巴,表示知道了,就沒有然後了。
Marine責怪地看了司秦一眼, “你父親住院,你一點也不擔心,聽說你弟弟病了,你卻第一時間趕了回來。”
司秦聳肩,沒當一回事,見繼母臉上責怪的神色越漸加深,隻能摸摸鼻子,補充道:“您放心,他什麼時候真不行了,我一定會及時趕回來的。”
“你為什麼不能原諒你父親呢?”Marine溫言勸誡,“以前你不理解,是因為你還小。現在你也有愛人、有家庭,總要有一方作出妥協,我相信現在的你能夠明白了。”
司秦彎彎嘴角,明顯被“家庭”兩個字取悅,承認道:“我懂,但我不會做那麼混蛋的事。”
“哦?”Marine眉梢微挑,“我聽說你做的事比你父親還混蛋得多吧?”
司秦無語,簡直無法反駁。
“可能你不信,你父親這兩年身體確實不太好。”Marine拍了拍司秦的手,“你該回來了,孩子。”
司秦回複得很快,答案始終如一,“我會考慮。”
Marine追問:“已經很久了,結果呢?”
司秦頷首,“還在考慮中。”
Marine沒有再說話,而是打開手提包,取出一份東西放到桌上推給司秦。
是一份報紙,不是財經報,也不是娛樂小報,而是當地的社會都市報,頭版頭條報道了那天爆炸的情況,配圖名為“劫後餘生”,是他和蔚寧在廢墟前擁吻的照片。
司秦拿起報紙端詳了一會兒,放還回桌上,“對比很強烈,很有衝擊性。”
“你覺得應該怎麼處理?”Marine問。
“處理?沒必要。”司秦回絕。不過一張普通的新聞照片罷了,就算有心人深挖,純屬個人私事,而他跟TG毫無關聯,也跟他父親斷絕了關係,他不認為這張照片會對TG的股價造成什麼影響,更何況這是社會新聞,還是兩天前的頭版,沒辦法處理、也來不及處理了。
“消息傳出國了,那邊的情況似乎不太樂觀。或許你樂見其成,但是他很可能不會這麼想。”Marine歎氣,“我不是來責怪你的,孩子,我隻是想提醒你一下,你在麵對他的時候是否太過情緒化而缺少了一些應有的理智呢?”
“的確。”司秦笑笑,無比坦誠,“但是您放心,他就是我所有感情的具化,不需要理智。”
察覺到司秦隱約的強硬,Marine很快明白過來關於這一點大概永遠都無法勸動對方,於是適時改換了話題,“我們不是要你一直留在這裡,你可以保留你在國外的生意,或者並入TG,留下多少人,帶多少人進TG,全憑你的意願。不是你為TG工作,而是TG將成為你的一部分,與你名下的產業沒有任何區彆,你明白嗎?至於他,你更加可以放心。如果他回去,想像以往那樣繼續他的演藝道路,按目前的情況來看估計有些困難。但這裡不同。這裡包容、開放,無論想當演員還是想進時尚圈,我們所有人都會全力支持他的事業,包括你父親。我相信對現在的他來說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見司秦沉默,Marine眼帶懇求地看著司秦,“其實你父親一直不喜歡經商,也沒有什麼天賦,加上這幾年身體每況愈下……我想和你父親有一個快樂的晚年。”
司秦低頭,不動聲色地舒了一口氣。他明白繼母的顧慮,這兩年父親身體變差是不爭的事實,並且會在未來的五年內逐步惡化,直到他重生前都還纏綿病榻,加上弟弟大病初愈,不亞於死裡逃生,陡然遭逢變故,讓繼母和父親萌生隱退的念頭,這很正常。其實這也是他重生後第一時間回國尋找蔚寧的原因。他清楚留給他的時間不是很多,不想在四十歲之後才來追求自己的生活,所以三年前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與父親決裂,隻身一人前往臨港尋找他的愛人。可是他也知道無論自己走得多遠,早晚會回到父親身邊,早晚要接手TG,隻是時間長短問題。但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我明白。我自己的責任我不會推卸。至於他……”司秦傾身,輕輕點了一下報紙上的人像,“這是他的人生,需要他自己決定。”
司秦回到房間,發現蔚寧已經起床,還換掉了睡衣,穿上了正裝,正在裝手機卡,明顯準備走的樣子。
“這……乾嘛?”司秦繞過蔚寧,往床上一撲,正打算補個覺,就聽蔚寧說:“退房。”
“不退。”司秦不太高興。是誰說不出去的?怎麼說也該躲個十天八天的賴個夠吧,才兩天就食言,耍他好玩?
他無親無故,可以什麼都不管,但司秦不可以。蔚寧撇嘴,“不走是吧?那你留著,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