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用膳,馬車顛簸,我又胃裡難受,就沒勉強了。”喬柔也不客氣,上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楚瑤大約是燒的厲害,嘴唇都起皮了,也不過兩天功夫,竟是臉色蠟黃,往日裡的水嫩是半分也沒有了。
“怎麼又燒起來了?”她問了一句,老太太歎氣:“我不過一下午不在,這些個丫鬟們,就伺候的不用心了,竟讓阿瑤下午開著窗吹了一下午的冷風。哎,這沒了花嬤嬤看顧,小丫頭們不懂事兒,到底是有幾分不周全。”
喬柔眼皮子動了動,轉頭看楚侯爺,楚侯爺皺眉:“花嬤嬤心思不正,放她在阿瑤身邊,才是害了阿瑤。丫鬟若是年紀小,不如娘再將身邊的嬤嬤送來一個?”
老太太沒出聲,倒是有些意動。喬柔插話:“不是請了教養嬤嬤嗎?日後教養嬤嬤和阿瑤也是要相處好些年的,臨時再送一個來,兩頭大,倒不如先用著那教養嬤嬤。”
正說著話,喬柔就聽見床上的楚瑤呢喃了一聲,聲音有些含糊,她沒聽太清,正好徐大夫進門,她就退後一步,給徐大夫讓開了位置。
老太太等人都緊盯著徐大夫給楚瑤把脈,喬柔無事可做,也就視線落到了楚瑤身上。分辨了楚瑤的口型半天,她忍不住有些皺眉,寶善?
陳寶善?這不是上輩子楚瑤的兒子的名字嗎?
喬柔心裡有些發緊,她覺得是自己看錯了。然而再看了一會兒,她就沒辦法安慰自己了,楚瑤口裡的兩個字,確實是寶善。難不成,楚瑤和她一樣,也是得了這重來一次的機緣?
這種機緣,難不成還能分批次進行?一個人還不行,還能大放送,好幾個人一起來?
那怎麼楚侯爺老太太,還有楚陽,這些個都沒得到這天大的機緣?
喬柔都要覺得這機緣是個笑話了,她寧願自己不要這個機緣,不重活這一輩子呢,也不想和楚瑤繼續糾纏下去。若是之前,楚瑤什麼都不知道,她還能安慰自己,勸自己放開仇恨。
可楚瑤跟著回來了,她心裡原本已經按捺下來的怨恨憎惡,就突然按不住了。
胃裡一陣翻騰,喬柔沒忍住,轉頭就吐了起來,但將近一天沒吃東西,一開始隻能是乾嘔,最後實在是吐不出來,黃綠的膽汁也被拿過來湊數了。
嘴裡苦,肚子抽,喬柔隻覺得自己像是被人塞了一把黃連進去,從嘴巴到肚腹,無一不苦。
旁邊顧嬤嬤立馬急了:“夫人怎麼了?好端端的……之前在莊子上不是還好嗎?怎麼忽然就吐了?”
楚侯爺伸手扶了喬柔:“哪兒難受?”
喬柔掙開他的手,衝喜春指了指茶杯。溫水漱口,但那苦味卻是洗不掉的。
“侯爺見諒,老太太見諒,我這實在是……”她半倚在顧嬤嬤身上,眼眶通紅,臉色難看,連說話都沒什麼力氣了。老太太心裡自是不太高興的,卻不好勉強喬柔一個孕婦在這兒,忙擺手:“無妨,是我疏忽了,忘記你身子不適,先彆急著回去,你到外間等一下,讓徐大夫給你把把脈。”
喬柔沒反對,靜靜行了禮,就退到外間去了。
楚瑤也跟著回來了,那她的仇恨,她的怨憎,是不是就能發泄出來了?這個可不是無知小兒,她是不是就不用再約束著自己的良心了?有仇報仇?
可是,喬柔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特彆明顯的弧度,也不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若是女孩兒,她日後,會不會覺得自己心狠手辣?
可若還和以前一樣,放下仇恨,那她也做不到啊。她又不是聖人,就算是聖人,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喬柔心裡亂的很,沒等她理出什麼思緒來,徐大夫就從裡間出來了。楚侯爺跟在旁邊,幫著抓了喬柔的手腕放在桌子上。喬柔有些僵硬,她本來沒什麼大事兒……
“行路奔波,有些動了胎氣了。”沒等她想好借口,徐大夫那邊就開口了:“侯夫人本身就孕吐厲害,若是無事,最好還是將養著,否則,吃喝不順,對胎兒也不好。我開個安胎的方子,侯夫人用上兩三日。若是沒什麼症狀了就不用再用,若還是吐的厲害,到時候我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