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一時傻了眼,她這些話莫不是暗示是她在背後利用打壓她父親官職一事威脅她?可是,她何時說過要讓她父親丟官棄爵?她是那樣想過,但她沒來得及說啊!
傅芸哽咽道:“老祖宗,母親昨日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問我父親官職,後來又和我說,寧王即將登基,二爺必須得與明國公府的姑娘聯姻方能救國公府於水火。我也是想著,既然犧牲我一個,既能幫到娘家,也能幫到國公府,方才同意,若論到我自己,是決計不願離開的。”
她雖未正麵回答老太君,但這含糊的說辭裡,分明是在表明,鄭氏拿她父親的官職威脅她了。
鄭氏氣得牙齒打顫:“芸娘,你既然要說,便把話說清楚,我昨日確實問了你父親官職,那也是說想替你父親升官,你當時可是滿口答應了的。”
傅芸如果顛倒黑白,鄭氏一定會不依不饒,她隻能通過這樣的暗示,不敢直說鄭氏真的威脅,隻依然悲淒道:“母親昨日叫我去,開口就問我父親的官職,再說出國公府的難處,您雖未直說要對我父親打壓,鑼鼓聽聲,說話聽音,我心中自然是明白的,您既然開了這個口,還能容得了我不答應嗎?我當時若不答應,母親又待如何說呢?”
鄭氏臉漲得通紅,指著她,“你”
她才說出一個你字,國公爺宋孝廉將一個茶盞扔到宋元尚腳邊怒道:“荒唐!我慶國公府何時要靠婦人來挽救?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將我的話當成耳旁風?”
世子爺宋元尚嚇得一顫,惦起腳尖將濺在腳麵的上碎瓷抖落下去,低下頭不敢說話。
宋琳琅歎了口氣,走上前將跪在地上的傅芸扶起來,“傻丫頭,起來吧!話說清楚了,還跪著做什麼?”
“多謝姑母!”傅芸站起來,跟著宋琳琅,站到了她身後。
老太君不悅地看向鄭氏道:“玉貞,這一晃,你嫁進我宋家也有二十多年了,我宋家的家訓第一條,誠無悔,恕無怨,和無仇,忍無辱,你自己再好生思量思量!”
老太君從來是尊活菩薩,不苛責人,何況鄭氏也是名門嫡出,如今還是這國公府中的世子夫人,這話就說得重了些。
鄭氏眼淚刷地直往下掉,向老太君屈膝行禮,說了聲是,想了想,還是開口辯解:“老祖宗,我這麼做,也為了珩兒為了這個家呀!”
老太君長歎一聲,說道:“國和民昌盛,家和萬事興!先說這國,一夜之間變了天,外麵米麵價格陡漲,苦的是誰?苦的是民對吧?再說這家,你們口口聲聲是為了這個家,但你們忘了嗎?家要和才興,做的這些事,背離了和字,一心惦念私利,不顧旁人死活,彆說與明國公府聯姻,就是宋家的子弟尚公主,這家也興旺不了啊!”
鄭氏被老太君說得無地自容,撲通便也跪下了,“老祖宗,我知錯了!”
“如今正是國難當頭的時候,大丈夫在外以智勇平亂,小婦人當以賢良守家。你是我慶國公府世子夫人,要做出表率,要教導府中子弟堂堂正正做人,無愧天地良心。古來賢者以責人之心責已,以恕已之心恕人,你如此聰慧,這些道理,我便是不說,你也該懂!”
鄭氏低著頭,滿屋的人看著她,叫她羞愧得想死的心也有了,惶恐回道:“我也是一時糊塗,求老祖宗原諒!”
老太君年歲已高,今日憂心一整天,現在為著這些事,頗覺傷神,蹙了眉輕籲一口氣,“知錯能改是好事!好了,我也不多說了,你且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