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芸正與趙氏說著閒話,外頭夏媽媽來說,三老爺那一房的長媳高氏來請安了。
這個高氏,也才嫁進國公府沒多久,比傅芸要早三個月。她還是趙氏一個堂妹的嫡親孫女,趙氏對她很是喜歡,平日裡也是諸多照應,三房的夫人錢氏從不敢在她麵前拿婆婆架子。
看夏媽媽欲言又止,傅芸立即明白了,高氏該是有私房話要與祖母說,她便準備先告退,趙氏卻不打算放她走,說是大家夥都走了,她這兒冷清,叫她多坐會兒。
傅芸隻得轉身去了一旁的隔間裡,待高氏話說完了,再出來。
隔間並不怎麼隔音,高氏請安說話聽得一清二楚。
趙氏是以為,高氏又是與她那小夫君兩個鬨了什麼矛盾,羞於有人在跟前不好意思啟齒,隻叫傅芸去隔間裡候著。
哪曉得,高氏一開口,竟是說道:“祖母,我今日來,是家中父親和母親的意思,他們隻養了我這一個女兒,怕我留在府中萬一戰事敗了,我隨國公府殉國,那他們也活不成了,我是想求祖母看在我父親母親愛女心切的份上,容我回娘家去住上一些時日!”
趙氏大聲問道:“你說什麼?”
高氏大約是被她這一聲吼震嚇住,半晌才道:“祖母,寧州我去不了,我父親母親這幾日已是急白了頭發,我也知道此時此刻,說出這樣的話來,會叫祖父祖母失望,可是我是真的害怕呀。”
說得最後,已是哭腔。
趙氏似乎氣得不輕,語調十分震怒:“你想走是嗎?當然可以!公爺也說了,誰想離開,都可以!休書晚些時,我讓瑞哥兒寫給你,你走吧,莫要哭哭啼啼地來煩我!”
高氏沒想到趙氏會如此大的怒氣,聽到休書,她也怕了,哭著哀求:“祖母,你彆生我氣了,我是不想離開大爺的,是我父親母親的意思,你彆怪我了,我不走了。”
趙氏卻不依她,“你既嫁進宋家來,還聽你娘家父母的話?那你還是繼續回去做你父母的女兒!瑞哥兒當初肯娶你,那也是看我的麵子,你竟如此不識好歹!夫妻本該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慶國公府滿門傲骨,國難當頭的時候,豈能容你壞了名聲?你既動了要走的心思,我看還是彆留了,省得你父母也活不成!”
“祖母”高氏越哭越大聲。
趙氏喚來了夏媽媽:“把她拉出去,莫要再叫她進來煩我。”
“祖母,你彆生我氣了,祖母”
直到高氏的哭聲漸漸遠去,傅芸依然呆坐在隔間裡,暗自心驚,自己對宋珩說過的那些話,要是叫祖母曉得了,怕是早就該掃地出門了。
祖母與這高氏沾親帶故,高氏這般來求她,一定是想沾著這親戚之故,討要和離書,祖母也是半點情麵不給,當真叫人心寒。
從祖母那兒出來,她本想去趟怡寧居,被夏媽媽告知,老太君專心理佛,直至大年三十,若無重要之事,不要前去打攪。
她隻好回了漱玉軒。
霜晴霜草帶著兩個孩子離開,另外又走了五個仆婢,院子裡瞬間冷清了。
她回房中,調整心緒,又開始抄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