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芸拿賬本子翻了翻,居然每一筆都與他說的對上了。馮昌就是吃虧在不認識字的份上,心裡頭敞亮得很,銀錢這些都是他一手把持著,沒讓記賬的老高過手,他不會寫,不會算盤,能在心裡默算,從未出過差錯。
莊子不大,兩百多畝地,裡頭做活的有二十多戶全是簽了死契的奴籍,大部分都是任勞任怨的老實勤快人。
傅芸意識到自己錯怪了馮昌,便也不再多說什麼,來都來了,就想到處去走走。
宋珩知道她那點小心思,帶著她一邊轉悠一邊說道:“我買的時候正是看中這家人勤勞實在,你要是不放心,我再找個可靠的人來這兒守著就是了。
傅芸覺得沒有必要,她看了馮昌那兩個女兒,應該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十來歲的小丫頭,常年在莊子裡跑,皮膚同樣曬得黝黑,看起來也有股子機靈勁兒,院子裡正是缺丫頭的時候,倒不如把這兩個丫頭帶回去調教,於馮昌而言,那就是天大的恩澤,他還能生出些其他的想法不成?
她把這想法說給宋珩聽了,宋珩也沒什麼意見,兩個丫頭而已,隻要她喜歡。
在莊子裡轉了一圈回來,那所謂記賬的老高就回了,遠遠地聞見一股酒味。
傅芸見那人白皮細肉,估計平日仗著自己認識幾個字會算賬,在這莊子裡是個大爺般的人物。
老高知道自己酒味大,不敢近前,遠遠地給他們磕頭行禮問安。傅芸沒搭理,叫了馮昌的兩個女兒去房裡坐著說話。
傅芸在房裡摘了幕籬,兩個小丫頭第一次見著這樣的貴婦人,剛開始怯怯的,問一句答一句,不敢多話。傅芸讓隨行的青蘿將帶著路上吃的鳳梨酥拿出來給她們一人幾塊,兩人歡喜得不得了,一個勁地直道謝。
傅芸越看越喜歡這兩個丫頭純稚無害,乾淨透明的眼神,打發了她們出去,又把羅氏叫進房裡,說了想把這兩個丫頭帶走的想法。
她是主人,想要帶走這兩個家生子,隻需支會一聲就是,不需要過問羅氏願不願意。
羅氏知道她是慶國公府的二少奶奶,看著也是個麵善的,兩個孩子要是能進國公府裡當差,每個月光是月例銀子都不得了,還會被教養讀書認字,將來長大了出府嫁人,還能教孩子認字,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雖有不舍,還是立刻跪下給她磕頭千恩萬謝。
傅芸又問羅氏,那個記賬的老高是怎麼回事。
羅氏回說,是前主人家聘來的,在這莊子裡呆了好幾年,平日裡拿三兩月錢,除了記賬,什麼也不管。
傅芸看過那賬本子,不算很複雜,青鳶該是完全可以勝任,倒不如叫這老高滾蛋,讓青鳶來替她管著莊子裡的賬,一個月三兩月銀,也不比她在府裡拿的少,跟著羅氏這樣實在的婦人做伴,也是不錯。
轉身她就將這想法跟宋珩說了,宋珩也看那老高不順眼,當下叫了馮昌,將這個月的月銀結給他,讓他走人。
兩人從莊子上回到家,已近黃昏。
夏媽媽在漱玉軒裡坐著等了半個下午,見他們回來了,上前來行了禮,便說起了抬陸家姑娘進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