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祺怔愣了半晌,嚅囁問道:“為、為什麼?”
宋珩也不想這樣!餘氏什麼為人,他心裡清楚。這事跟陸家人沒辦法打商量,隻有等她進了府,進退兩難之間,看這小丫頭自己如何選擇。
聰明的,接受他的提議,遠離京都,無人知曉這些過往,有他宋珩這樣的乾哥哥,她又是清白之身,找個有為青年,嫁做彆人正妻,好生經營,和和美美地過一生,豈會不如做人妾室?
宋珩回她道:“妻也好,妾也罷,我這個人喜歡憑自己的喜好!倒也不是你不好,隻是,你不是我喜歡的那一類,你也莫要多想,好好考慮我的提議。”
陸祺終是沒忍住,眼淚開始往下掉。
傅芸知道,宋珩扯的這個理由,是為了替她做掩飾,不想傳出她善妒的惡名,自己做出這副薄情寡義嘴臉。
其實宋珩說得這麼絕,一部分是為傅芸,更多的是逼著陸祺做第二個選擇,不管餘氏何種心思,陸家的恩情都在那兒,他不能不顧。
陸祺輕輕啜泣,回道:“二爺的話,妾身會好生考慮,沒什麼事,請容妾身先行告退。”
宋珩點頭應允。
陸祺回到紫薇閣,撲倒在床上,大哭了一場。這件事情,完全了乎她的意料。可是進了國公府,有天大的事情,她也沒辦法跟娘商量。
她該怎麼辦?她究竟該怎麼做?
哭完了,擦乾眼淚,看著這富麗堂皇的屋子,無處不精致的生活,體麵又懂事的婢女,如果去了彆處,肯定是再也不會有了。
她一個漁家女,認了宋珩做乾哥哥又能如何?離開京都,誰還能給她這樣的錦衣玉食?宋家這潑天的富貴世間又幾人能有?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這事不用跟娘商量,她才不想走,這輩子除了國公府,她哪兒也不想去。
她就要選擇呆在國公府裡,陸家是他的恩人,他就憑一句不喜歡就不碰她?她得給娘寫信,讓娘來找他,給她做主。
陸祺從床上爬起來,讓小嬋擺了筆墨,國公府裡,紙是名貴的雲藍紙,墨也是最上等的鬆煙墨,哥哥到現在也舍不得買的好東西,在這兒隻是尋常。
她把信寫好,交給小嬋,給了她五個銅錢,讓她出府一趟,送去陸家。
小嬋拿了信,去了傅芸那兒。
傅芸拿著信,沒有急著打開看。自多寶閣的抽屜裡拿了個兩分的銀錁子給了小嬋,這才慢悠悠地把信打開了。
看完了忍不住連連搖頭,貪慕虛榮或許真的是所有窮人的通病,陸家姑娘真是半點不出她所料,這陸家人挾恩圖報,意圖通過一個女兒入府為妾將陸家與國公府生生捆綁,或許這件事,宋珩自己就是十二分的不願意。
傅芸讓燕兒把小嬋帶到隔間裡說話,自己關了房門,準備了筆墨,模仿陸祺的字跡,重新替她寫了封信。
傅芸長年練習書法,臨摹過不少名家,皆能學得像模像樣,倒還是第一次仿這麼醜的字跡。
一個漁家女,能認字寫字,已是陸家對她給予厚望,指望她將來能嫁個好人家,偏偏她非要貪心不足。
傅芸將重新寫好的信吹乾墨跡,裝入信封,叫來小嬋,把信交還給她,讓她儘快送去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