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身體終於恢複了正常,仰躺在窗邊的軟榻上歇息,又聽到長平來說大夫人來了,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站起身,理了理衣裳,走出門去。
鄭氏這回下了狠心,他要再推脫,就闖進來,正要推門,就見麵前的門扇霍地一下,打開了。
“母親,她們可是還在祖母那裡?”
鄭氏一下子愣住,緩了緩,回答說:“在呢,你祖母還沒給話,你去看看吧。”
宋珩嗯了一聲,“母親先請。”
鄭氏忙轉過身,這兒子平日裡,你不惹他,他確實是非常有禮貌,隻有她自己知道,惹了他不快,他連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會放在眼裡。知子莫若母,單看他今日這個態度,這事十有八九是成不了。
母子二人才踏進房門,屋裡還在哭訴的二人瞬間安靜。
宋珩很是有禮的給長輩行了禮,然後轉身一側坐下,他坐的位置,正對著錢惠。
錢惠已經換了身衣裳,披散著半乾的頭發,臉上掛著淚痕,這兩年長大了些,圓臉沒有從前飽滿,從前勝在那張圓臉活潑可愛,現在拋開可愛,真的隻是平平無奇的一張臉。
他從前幾乎是不怎麼拿正眼去看她,這一刻這般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錢惠也不是個膽小害羞的,都到了這個地步,她豈能退縮,也抬眼朝宋珩看過去。
他的臉還是那般完美無瑕,褪去少年的青澀之感,多了些堅毅的男兒氣色,特彆是那一雙漂亮的眼睛,不再似從前溫和,透出一股子驕矜之態,比起從前,反而更加叫人心動。
宋珩對著錢惠笑了笑,把視線從她臉上轉到了吳氏的身上,問道:“吳祖母,聽我母親說,你是打算要我娶惠妹妹為妻?”
吳氏一愣,沒想到他居然會這樣直接地問出來,叫她一下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趙氏見不得孫兒這副樣,低低地喝斥道:“珩兒,不得如此無禮。”
吳氏卻是一笑,“罷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打開天窗說亮話,直來直去也好。”
宋珩點頭,“吳祖母說得有理,既然這麼晚了,吳祖母還在這兒吵得我祖母無法安歇,那我也就長話短說,讓我娶她,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已娶妻,焉能再娶?納為妾室,那也不可能,我妻子不在,不得她點頭同意,我豈能隨便什麼女人朝屋裡帶?”
“你……”吳氏臉色煞白地看著宋珩,想不到平日裡溫和謙遜的一個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錢惠被他的話激得跳了起來,“宋珩,我為了你,不顧安危,下到冰冷的水中救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吳氏忙把孫女按下,氣憤說道:“你那妻子不是死在了海上嗎?你拿這些話來糊弄誰呢?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也是飽讀聖賢之書,這些禮法,難道還要我細說?你娶誰不娶誰,我也沒打算問你,你祖母和母親還在這兒呢,輪不到你說話。”
趙氏一時覺得麵子上實在過不去,孫兒這樣直接與吳氏對話確實不成體統,叫他來,本意是想讓他安慰一下吳氏祖孫二人,把當時的情況說清楚,有事好商量,哪曉得他張口就把人說得一點回旋的餘地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