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夫妻二人輾轉反側,天不亮,宋珩就起身,去四房找叔父宋文尚,與他商議拿出丹書鐵契救姑父姑母乃至宋家。
結合李明祉所說的話,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會牽連上整個宋家,救姑父就是在救他們自己,若不趁著姑父還未被定罪先把他救出來,事情後續會怎麼發展實在不好預料。
宋文尚這回卻並不支持宋珩的這一決定,“珩兒,我們宋家百年來遇到過大大小小的風浪,這丹書鐵契都未曾拿出來,現在為了你姑母一家,這未免太草率,你容我再想想吧。”
宋珩道:“四叔父,這件事刻不容緩,表麵看似是對付姑父姑母,實則目標是對準了我們宋家啊,等姑父的罪名一定,下一個就是你我了!”
“我知道,任何事情要講求個證據,豈能由他們空口白牙,說什麼就是什麼?”
宋文尚任大理寺卿,平日裡做事一板一眼,從不徇私枉法,一直是這麼個正派的風格,深受同僚和朝中各級官員的誇讚和愛戴,自視清高,反而顯得有些迂腐。
“四叔父,皇權哪裡會跟你講什麼道理?君要臣死,豈能有不死之理?皇上與鎮南王父子之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不論是姑父還是我們宋家在皇上眼裡,那都是與鎮南王一黨,必然是要將我們一起拔除,他說你有罪,你便是有罪,還能容你辯駁?倒不如趁著這個時機,拿出丹書鐵契求皇上放我們一馬,我們自請離京,保命才是要緊。”
“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你終究還是年輕,千萬彆沉不住氣!你祖父已致仕歸田,你也才剛回京不久還未有一官半職,手頭上既無人脈也無兵權,而我,這麼多年,一直是兩袖清風的文官,我們宋家於皇上而言,何來威脅?”
“你所說黨派一事我信,你姑父與鎮南王關係匪淺世人皆知,皇上出手對付他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你彆忘了,這丹書鐵契是太祖留下來救宋家子孫於水火,不是我不願出手相救,你姑母嫁於你姑父,已是外姓人,這麼重要的東西拿出來去救外姓人,若是你祖父此刻在此,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
四叔父所說自然有他的道理,宋珩卻並不認同,“魯王之亂平定,我和邵嶼一起陪著李炳琮見了當時還是襄王的皇上,將我們一路齊心協力克服重重困難講給他聽,在他眼裡,我是李炳琮的謀臣,與官職兵權無關。倒不是我自大,四叔父,皇上要對付的,是我!若事情隻關乎我一人,我絕不會想要將那東西拿出來保命。隻是現在我一旦出事,一家人同氣連枝,四叔父自然也會受到牽連。”
宋文尚聽了這話立刻怒了,“我並非是這個意思!我是希望你能謹慎行事,咱們宋家也是曆經過風浪,此物能留到現在不易,不應該輕易地拿出來,事情總還有其它的解決辦法。”
宋珩搖頭,以前哪一次都沒有這一次這般明確立場,“叔父可知我昨日曾入宮想求見皇上一麵,在大殿外一直跪到半夜也無人搭理。”
宋文尚自然是聽說了,其實他自己昨日也曾想求見皇上,被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勸阻,“我昨日聽得皇上身邊的郭公公說,皇上正在氣頭上,你當緩一緩才是!好了,皇上勤政,連年假也隻放了三天,我還得去上早朝,有事等我先去上了朝回來再商議,萬不可衝動行事。”
宋珩隻得先放一放,應了聲是,告辭回了院子。
今日還是大年初六,孩子們還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中,全然不知道家裡發生了大事。宋筠一早醒了就纏著傅芸想去玩花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