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東:“……”
他好震驚的看宋藥:“你的作業做完了?你什麼時候做的?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宋藥挺胸抬頭:“我昨天早上起來後就做完了呀。”
趙曉東:“可是昨天早上我們不是很早就在玩了嗎?”
宋藥:“我的早上是比那個很早還要早的早!”
趙曉東:“……”
宋藥得意洋洋說完了, 還好奇問他:
“明天就要上學了,你作業還沒有做完,不覺得很擔心嗎?”
趙曉東:“……我以為你也沒做完。”
宋藥不是很明白:“那和你擔不擔心作業有什麼關係?”
趙曉東:“……不知道。”
其實他也知道不管宋藥有沒有寫作業,反正交不上去作業他肯定是要挨罰的。
但是!
隻要在著急的時候一想到宋藥也沒有寫作業……
瞬間就安心了怎麼辦=v=
而現在, 知道宋藥已經做完了作業, 趙曉東終於後知後覺的開始擔心了。
“怎麼辦啊, 我們今天回去肯定已經很晚了, 我來不及補作業了。”
宋藥就像模像樣的批評他:“誰讓你非要把作業留在最後的,現在知道著急了吧。”
其實以前宋藥也很喜歡拖延著作業不想早點寫,當然了, 每天的作業他是不會拖的。
放假的作業倒是會拖到星期天的下午, 實在是沒有時間可以拖了,才會努力的緊趕慢趕。
然而他很快就發現這樣不行。
拖延一時爽,趕作業火葬場。
而且拖著不寫, 在沒有開始寫之前, 小孩心裡一直都時不時冒出來一點不安心感。
沒錯,就是那種“雖然我玩的很開心很快樂但是我的作業還沒寫完”的不安心。
這麼幾次之後宋藥就學乖了。
他每次放假之後就以最快的時間完成作業, 之後的時間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彆提多開心了。
此刻宋藥就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對趙曉東“傳授心得”:
“你每次隻要一放假就立刻寫作業,等到寫完了, 你會發現呼吸都能帶來幸福。”
小孩深深吸了口氣給趙曉東示範:“就是我這個樣子。”
趙曉東苦著臉:“但是我每次放假了就不想做了。”
宋藥拍胸脯:“沒關係,到時候我看著你, 以後星期六星期天,我來叫你起床。”
趙曉東:“……”
他嚴重懷疑宋藥早就想要這麼早喊他起床了。
果然, 宋藥一直沒放棄過拉他一起早起。
他表示自己也是很有骨氣的:“我不要!”
宋藥問他:“真的不要?”
趙曉東哼哼:“說不早起, 就是不早起,我是一個說話算數的小孩!”
宋藥也哼哼:“隨便你, 明天就要上學,你要是明天早上不起來補作業,到時候全班看你罰站,反正丟人的不是我。”
剛剛還一臉堅定的趙曉東:“……好吧,那你明天叫我起來。”
宋藥就猜到會是這樣,美滋滋的一口應下。
太好啦,以後每天早上就有人陪著他一起學習啦。
兩個小孩擺好攤了,陸陸續續就有過路的人過來問。
“就是之前說好的收那些部件呀,你們誰家要是做了可以拿過來,隻要做的沒有錯,都是按個算錢的。”
那上前來打聽的人就是一愣:“真的給錢啊?”
宋藥也被他問的一愣:“當然了,之前不是說過嗎?”
那人:是說過,但是你們兩個小孩子,誰知道你們說的是真的。
星河縣的大家還是很務實的。
就好像他們心裡把宋藥當成狐靈縣的驕傲,出去吹也都是吹宋藥,但是宋藥搞出來的這個部件換錢,大部分的人都沒做。
不是為了彆的。
小孩子聰明跟小孩子願意拿錢換東西那可是兩碼事。
要不是還有縣長拉著秘書出來宣傳,連那一小部分信的人都沒有。
這位過來問的就是不相信的那一撮裡的。
就算是宋藥說了真的給錢,他瞧著也有點半信半疑的。
於是問完了他也一直沒走,就在旁邊站著,打算看看是不是真的拿了部件來就能換錢。
宋藥也不覺得他站在那礙事,還興致勃勃的拉著他聊天。
“叔叔,你的頭發好好看啊,你是在哪裡理的發呀?”
這人被讚了一句,心情舒暢的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頭發:
“我花錢讓人理的,就在這條街前頭。”
“他家是不錯,我這頭發也快長了,我打算今天下午再去理一次。”
如今願意花錢請人理發的可還是少數,所以他說的時候也超級驕傲。
宋藥一臉的羨慕:“等我長大了,我也要去理發。”
這人就說了:“不用等長大,你現在就可以,不過你這頭發挺好看的,乾嘛要理。”
宋藥摸了摸自己的軟軟黑發。
其實他也覺得自己的頭發挺好看的,架不住小孩愛新鮮。
看到人家頂著個他從來沒見過的發型,他就特彆想要。
趙曉東本來也很感興趣,一聽了價錢他就沒興趣了:“幺兒,你找我吧,我給你理,我不收錢。”
宋藥懷疑的看了看好朋友:“你是小孩子,你怎麼可以理發呢。”
“我是天才啊,天才當然可以理發了。”
宋藥不信:“我也是天才,我怎麼不會理發。”
趙曉東哼哼:“這種東西不是看看就能會了嗎?你要是看了還不會,那你肯定是個假天才。”
一直靠在樹邊的宋爸抬手遮眼,打算來個閉目養神。
畢竟根據他對這倆孩子的了解,他倆又要開始吵了。
事實證明,宋爸還是很了解他們的。
倆人一言不合,你一言我一語的就開始了。
“哼!你吹牛!”
“假天才假天才,略略略。”
“反彈!”
“我再反!”
“我比你多反一次!”
兩個孩子正一個比一個大聲,一個怯怯的聲音突然傳來:
“那個,這裡是之前說的那些部件換錢的地方嗎?”
宋藥和趙曉東一激靈,趕緊停下吵架,亮著眼睛看向前麵。
“是的呀,姐姐,你要換嗎?”
宋藥聲音一下甜了八個度,超級積極的把價格表往前推了推:
“這個上麵有價格的,姐姐你做的是什麼樣子的呀?”
趙曉東立刻配合的把價格表舉高,免得對方看不清。
站在桌子前的年輕姑娘就有點不好意思的從兜裡掏出一把小部件出來。
“我是按照你們說的大小來做的,不知道有沒有做不對,你們看看這個能換錢嗎?”
宋藥立刻伸手接過,開始認認真真的檢查。
“嗯,這個可以……這個也可以,這個有點小瑕疵但是不影響,這個可以……”
對方一共做了十二個,也許是害怕做得多了反而做不好,所以都是一種部件。
看得出來她是很精心去做的,這麼小的東西還能各個拐角都能打磨好,宋藥很滿意的又數了一遍。
“一共十二個,這種是一個1.5分錢,給你一毛八。”
知道他們要來縣裡收做扇鐘用的部件,趙奶奶專門給兩個孩子一人做了個裝錢的小兜兜。
宋藥的小兜兜上麵用刺繡繡了“宋”字,趙曉東的繡了“趙”。
也不知道趙奶奶是怎麼做到的,她明明不認字,但是刺繡的時候,她就是能把一個個自己不認識的字繡的很好看。
小孩很喜歡這個小兜兜,所以特地把自己所有的錢放在了裡麵,他美滋滋的從裡麵拿了一毛八分出來,認認真真當著這個年輕姐姐的麵數了一遍錢,確定無誤後才遞過去。
“姐姐你自己再數一遍,要是沒錯的話,我們就清賬啦。”
因為之前宋爸被人坑的事,宋藥在這方麵還是蠻細心的,還不忘記提醒對方也數錢。
這個年輕姑娘就小心翼翼的數了起來,確定的確是一毛八分後,怯怯的臉上一下就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謝謝。”
“你們以後還收嗎?”
誒呀,這是來了回頭客呀。
宋藥高高興興的表示:
“收的!我們每個星期天都會來縣裡,姐姐你到時候隻要來這裡找我們就行,隻要做的附和標準,我們都收的。”
年輕姑娘連忙點頭:“那我回去就做,下個星期天我來找你們。”
她踩著鬆快的步伐走了,宋藥和趙曉東超級熱情的在後麵招手:“姐姐下次再來啊。”
那個一直在旁邊觀看的理發叔站不住了:
“就那一個小東西,一個兩分錢?”
好家夥,他之前湊熱鬨的時候也沒注意居然有兩分錢這麼多啊。
宋藥一本正經的糾正:“不是小東西,是小部件,這些都是有用的,當然要花錢收啦。”
理發叔立刻表示:“我可以做嗎?”
宋藥:“誰都可以做呀,隻要不做壞,大小符合要求就可以。”
他回頭去看趙曉東:“我們的尺子表呢?”
趙曉東立刻掏兜:“在這。”
宋藥把尺子表放在桌子上:“想做的話,一定要按照我們定好的大小來做,要是你家裡沒有尺子,可以來這裡量。”
理發叔連連點頭。
發現這玩意真的可以賺錢後,他一下就認真起來了。
星河縣窮,但星河縣人民一點都不懶惰。
發現了可以賺外快的法子,他學的比誰都認真。
他們的桌子前麵陸陸續續就圍了不少人,基本全都是被那些拿了木頭部件來換錢還真換到了的人吸引過來的。
宋藥從小到大都習慣被人圍觀,一點也不怕生,一會和這個說說話,一會和那個說說話的不知道多開心。
趙曉東剛開始還有點慫,後來發現大家都挺友善的,也放開了跟著加入到了聊天中。
至於宋爸,聊天的話題就是他展開的。
大家熱熱鬨鬨的一起說話,時不時有人拿著部件來換了,就滿臉羨慕的看著他們換錢,然後在那算這筆錢有多少多少,要是他們的話該怎麼花。
有一個右腿殘疾的老人一口氣拿來了大大小小一共三十來個部件,宋藥檢查完了之後挨個分類,算了算錢確定沒問題後遞給他:
“爺爺,一共兩塊一,你數一下。”
謔!
周圍人群有人發出了吸氣聲。
還有人問宋藥:“他的怎麼這麼多啊?是因為他做的多嗎?”
“不是,是因為這個爺爺拿來了兩個特彆難做的。”
宋藥舉起來給他們看:“像是這種的很難做,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廢掉,所以它的價格就要貴一些。”
一夥人就努力的湊近去看,恨不得看了之後他們也能會做這麼難的東西來賣錢。
還有人認出了這個瘸腿老爺子:
“誒呀,這不是東叔嗎?他家就剩下兩個小孫孫了,日子難過的很,之前他連活都找不到,現在好了,這一下就賺了兩塊一。”
“兩塊一啊,那以後他家不用愁了,至少吃是肯定吃得飽。”
東叔一瘸一拐,拿著錢高興的走了。
他的心火熱火熱的,就算是拄著拐都走的飛快。
還沒到家,就已經把手裡的這筆錢給安排好了。
先去買點糧食回去,家裡的糧食已經見底了,然後再做點白麵饅頭,為了做這些部件,他也沒什麼精力照顧家裡。
兩個孫子懂事,小小年紀就會幫著分擔壓力,現在這些部件換了錢,聽那小孩說以後也還可以換,家裡有了這筆生計,是該好好獎勵一下倆孩子的。
東叔是今天拿著部件來換錢的人裡得錢最多的,其他的大多都是幾毛錢或者幾分錢。
不少人都隻做了一個,所以拿的也都是兩分。
但是兩分錢也不少了啊。
它已經可以買兩個雞蛋,或者好幾把菜,足夠吃上一頓了。
對於每一分錢都精打細算的星河人來說,隻是花費一點功夫做點木頭手工活就能賺錢,這簡直和天上掉餡餅沒什麼兩樣了。
一個窄小的巷子裡,女人正在院子裡洗衣服,她賺的是幫人洗衣服的錢,錢不多,但是多多少少也能補貼家裡。
隻是一天到晚都要彎著腰對她的身體還是有一點負擔的。
屋裡傳來低低的咳嗽聲,她不放心的起身進了屋,對著床上的男人說:“要不我們還是去醫院吧?你總這樣咳嗽也不是一回事。”
男人蒼白著臉搖頭:“家裡也沒幾個錢了,我這是老毛病了,算了吧,咳個幾天就好了。”
他看著妻子擔心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心裡有著濃濃的悔意。
從小他的身體就不好,早就該想到自己會有纏綿病榻這一天的,可卻還是抱著僥幸心理娶妻生孩子。
他一生病,家裡就沒了收入來源,他老婆也不識字,隻能接一些辛苦的工作,唯一的女兒也開始一邊上學一邊想辦法掙錢。
雖然他不同意,但她已經有了輟學去賺錢養家的想法了。
男人後悔極了,當初就不該治的。
現在錢花光了,病卻沒治好,每天躺在床上也沒力氣下床,他就算是現在死了,都不能放心妻女以後該怎麼生活。
他正在懊悔,外麵卻傳來獨生女高興的聲音:
“爸,媽,那些木頭做的東西真的可以賣錢,我得了足足一毛八!”
年輕姑娘興奮的跑了進來,珍惜的把這一毛八給父母看。
“爸,你做的那個還被他們誇說做的精細呢,他們還說他們會一直收的,以後我們就可以做這些部件來換錢了。”
男人看著女兒手裡的一毛八,眼裡有了亮光。
他本來隻是想安慰女兒,才做了這些部件,沒想到居然真的能換錢。
他臉上的頹廢去了一些:
“那以後我每天就做做這個,雖然下不了床,但是我手上還挺有勁的,做這些對我來說也簡單。”
年輕姑娘在外麵膽怯,回到家裡倒是活潑了很多,期待的說:
“我平時下課了放學了也可以做,我回來的時候聽他們說,有個人換了足足兩塊一呢,我們全家一起做,攢一攢,肯定也能換很多錢回來的,到時候家裡有了錢,爸爸你的病很快就能治好了。”
妻子見男人含笑點頭,不再像是之前那樣抗拒吃藥治療,心裡也鬆了口氣,湊過去對女兒說:
“這個是怎麼做的,你教教我,我以後閒了也做。”
類似的場景在星河縣一一出現。
對於那些有著不錯工作的人來說,花費時間去做這些來賺錢是有點不劃算。
但是對於一些需要賺錢機會的家庭來說,這卻像是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