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藥還是發現了老鄭帶給他的這個小包。
小孩一點都不客氣,高高興興的接了過來,一邊美滋滋的往後麵那放了十幾個重重疊疊大包的行李山裡麵塞。
“謝謝老鄭,嘿嘿,你想的好周全啊。”
老鄭看著宋藥後麵那十幾個行李包,覺得自己想的一定沒有他們準備的周全。
他到現在都處於納悶中:
“你們不是去做實驗嗎?帶這麼多行李乾嘛?”
想到宋藥說的他們少年班要去六個,老鄭自以為想明白了:
“這是全部的行李?”
宋藥卻一點都沒有順著坡往下:“當然不是了。”
他理直氣壯:“這是我和趙曉東一個月的行李。”
老鄭看看那行李山,臉上露出了無法理解的表情。
在他活了幾十年的人生裡,他收拾過最多的行李就隻有三大包,那還是因為年輕的時候想要去一個地方做小工,足足要住滿一年。
而值得格外拿出來說的是,那三大包裡,有兩包還是被褥床鋪。
但顯然宋藥一點都不覺得他們隻是去望山一個月這些行李有點多。
他表示:“我可不是亂裝的,我們是很有規劃的。”
小孩一個個的數著。
因為那邊沒有火車,再加上他們這次是“公差”,所以是開車去,啟明樓還會分出四名軍人護送。
那麼這一路上,他們就需要在外麵休息了。
這樣的話,當然需要帶上更多東西,不然出門在外,東西不夠,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他們也沒地方去買啊。
不管老鄭信沒信,反正宋藥本人是對這個理由相當滿意的。
他不光快遞過去了一堆行李,還留下了一大堆打算出發的時候綁在車上一路帶過去。
四名軍人同誌倒是不意外這種操作。
讓他們意外的是,宋藥都快遞走了那麼多行李了,居然還剩下了這麼多。
而相處了這麼久,被大家默認為最可靠的原江,他不光沒覺得多,還往裡麵填林蔬菜。
軍人哥哥們隻能互相安慰:
“畢竟是小孩子,年紀小,路上是該要小心。”
“對,聽說宋藥同學身體不太好,原江同誌小心些也很正常。”
宋藥可不知道軍人哥哥們也吃驚了一波。
他收老鄭送的出行禮物收的可熟練了,因為自從知道他們要趁著寒假出發去望山做實驗之後,科大不少學生都自發的送來了禮物。
這年頭送禮講究一個心意,而不是價格,所以小孩收的可歡快了。
有學生走過那條線,幫他們畫了地圖,有學生跟他們說自己家有親戚在望山,讓他們遇到麻煩可以報他的名字,還有學生買了一些零食,讓他們路上吃。
周一是最高興的那個,因為他聽說現在學校裡的同學提起他們都是誇。
“我聽說那個想欺負何老師的人被判了死刑,大家都很高興呢,現在外麵的人提起我們科大的學生,也都說我們團結。”
本來首都就在嚴打,那個混混也算是被抓了典型,判刑的速度可以用飛快來形容。
倒是也有一些認識那混混的人替他覺得冤。
說他不是什麼都沒做嗎?怎麼就判死刑了。
少年班的孩子們聽到了這消息,卻隻覺得大快人心。
宋藥哼哼:“他敢這樣做,不就是抱著就算是被抓到了也不會死的念頭嗎?這群人,真是可惡。”
小孩對於欺負弱者的人深惡痛絕。
他還拿自己舉例:“我以前在村裡打架可都是和同齡人打。”
趙曉東一臉無語:“那是因為全村的小孩都知道你打架厲害,除了我沒人敢跟你打。”
宋藥不管。
反正他就是堅定的認為,做了壞事就是應該受到懲罰。
心軟這種東西,不應該出現在罪犯身上。
如果他沒有被抓呢?如果他得逞了呢?
那他今天的痛苦,就是一個女孩子乃至女孩背後整個家庭的痛苦。
這件事很快就在宋藥心中過去,連個浪花都沒有激起。
但顯然科大的學生們不這麼認為。
當親自靠著自己的雙手保護了同學,抓到了惡人後,他們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活過來了。
具體表現在現在校園裡一出現不像是學生的人,不等保安問,科大學子們就已經自發的問起對方來曆了。
甚至就連那頭食堂的豬,都被作為豬之典型養了起來。
食堂的大家對它這種英勇抓賊的形容高度讚揚,同時相當自然的表示正是因為他們食堂裡人平時就是這麼有正義之心,養出來的豬才這麼不比尋常。
雖然看過監控的宋藥堅定的認為那頭精明的不得了的大肥豬分明是因為,壞人踩壞了它覬覦的苗才怒而爬牆上嘴,但這也不能磨滅掉對方的功勞。
甚至就連一向脾氣不好的老鄭,都對那頭豬另眼相看。
為了感謝它的及時出嘴,老鄭特地為它單獨蓋了個豪華豬圈,加層加磚,一定爬不出來的那種。
雖然嘴上說“吃苗之仇不共戴天”,但出發前,六個小孩還是特地去了食堂一趟,很有儀式感的跟那頭大肥豬告彆。
可惜對方貌似隻對吃的感興趣,並不是很想搭理他們。
當天下午,宋藥他們坐上了軍人哥哥們開來的兩輛車。
小孩對車沒研究,看不出來這車是什麼牌子的,但是他們能看出來它和街上其他轎車不一樣。
它的輪子高高大大,看上去結實無比。
內部也相當的寬敞,後座坐上五個小孩毫無壓力,甚至還有空餘空間。
宋藥說不出這車哪裡好,隻圍繞了一圈,憋出一句:
“好帥!”
小孩子們熱熱鬨鬨的表達著對這兩輛車的喜歡,軍人同誌們就笑著看他們爬上爬下。
其中一名軍人同誌解釋:
“這種車可是專門開野外用的,一般都是領導們需要去野外的時候才會開。”
見宋藥仿佛是察覺到了什麼,好奇的敲打車窗玻璃,他一邊感歎天才就是敏銳,一邊坦然說:
“玻璃都是防彈的,上麵能夠批下來這兩輛車,是真的對這次出行很重視了。”
宋藥眼睛刷的亮起:“防彈玻璃?!”
他可是一向隻聽說過,這還是第一次見呢。
不光宋藥稀罕,軍人同誌們也稀罕啊。
他們也是第一次開這種車,哪個當兵的能夠抵禦這種車的誘惑呢?
就連原江都迫不及待的坐在了駕駛座上。
宋藥肯定是要挨著原江這輛車坐的,而王朵暈車,需要地方睡覺。
最後就定下來宋藥趙曉東周一周二和原江以及另一名軍人一起坐。
王花王朵和三個軍人同誌一起坐。
原江開車,一路上宋藥都在興致勃勃的拉著那名軍人同誌問關於這輛車的事。
他們是要一路開過去的,軍人同誌們自然都早就將車摸的清清楚楚,他介紹完了這輛車的內部構造和“不管多麼難開的路麵都能開”的特性後,還告訴宋藥,後備箱裡藏了武器。
本來對“一輛車的構造是什麼樣”還不感興趣的其他三個小孩瞬間支棱起來。
“武器?!!!”
小孩們天然就對武器好奇。
尤其是宋藥和趙曉東不止一次的在小夥伴們麵前洋洋得意炫耀他曾經做過武器。
雖然沒成功,甚至還炸了,但依舊讓人向往無比。
可惜科大再怎麼給他們一路綠燈,老師們再怎麼疼他們,都不可能答應一群小豆丁去做這麼危險的東西。
軍人哥哥們的配槍都是隻讓看不讓摸的。
三個小孩擠擠挨挨的蹭宋藥蹭的更近,和宋藥一起用著渴望的眼神看他:
“哥哥,我們可以看看嗎?”
“我們隻看,絕對不碰。”
“對對對,哥哥,你拿著讓我們看看就行。”
年輕軍人就有點猶豫了。
他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原江,原江知道這些小孩的尿性,無奈道:
“給他們看看吧。”
然後語氣嚴肅下來,明顯是在對著小孩們說:
“隻準看,不準碰,這次帶的武器有一部分可是十分危險,你們絕對不能觸碰。”
滿腦子隻有“可以看到武器啦”的小孩們都好說話的很,嗯嗯啊啊的回答著,眼睛還黏在後備箱上。
年輕軍人隻能在他們那熱情的視線下回身,打開了後麵的蓋子。
裡麵的槍·支露了出來,還是不同模樣的。
“哇!”
這次是六重奏了。
六個小腦袋湊過去,滿眼的渴望。
家裡有弟弟的年輕軍人立刻有點緊張,生怕這些小孩忘記剛才的承諾上手,連忙提醒:
“不可以碰。”
“不碰不碰,我們絕對不碰。”
宋藥回答著他的話,眼睛卻一直死死黏在了那些各式各樣的槍上麵。
周二坐在最遠的地方,卻是第一個認出這都是什麼槍的。
他好奇問:“為什麼還□□?我們出遠門不是帶上□□就行了嗎?”
這個沒必要瞞著他們,年輕軍人回答:“現在雖然四處都在嚴打,但是還是有一些偏僻的地區有不法分子的。”
“為了安全考慮,這次我們的槍帶的很足。”
實際上這種遠程任務基本都要攜帶武器的,但是中洲的武器儲備還是有點少,因此每次也不會派發多少下來。
結果這次申請上去沒多久,上麵居然那麼快批了不說,還給了這麼多的武器使用權。
年輕軍人對於宋藥他們的過往並不清楚,但也隱約感覺得到,國家十分重視車上的孩子們。
他有時候心裡都忍不住感歎。
同樣都是十歲左右的年紀,他弟弟還在家裡每天和朋友一起玩遊戲爬樹呢,這些孩子卻已經成為了國家小心嗬護的人才。
真是不服氣都不行啊。
宋藥可不知道軍人哥哥在想什麼,他現在全副心神全都放在了這些武器上麵。
研究槍是有危險性的,尤其是他們幾個力氣小,根本拿不穩槍,再加上之前在大樹村那幾次小型失敗,原江哥哥是絕對禁止他們碰這些東西的。
雖然宋藥在他眼裡一向是最好最懂事的那個。
但誰讓之前宋藥有過黑曆史呢。
一遇到了感興趣的東西就研究個天昏地暗,飯也不吃,還爬那麼高的地方去,在原江眼裡,宋藥這就跟吳老是一樣一樣的。
他不覺得這是個缺點,甚至很敬佩這樣為了科研進步能夠做出如此犧牲的人。
但是同樣的事放在宋藥身上,原江還是覺得不可。
沒錯,他就是這麼雙標。
小朋友是清楚原江哥哥什麼時候好說話什麼時候不好說話的,於是雖然很想上去碰一碰摸一摸,但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原江哥哥,還是遺憾的把胖乎乎小手放到了兜裡。
“如果不裝子彈的話,可以給我們拆開看看嗎?”
宋藥小心翼翼的試探:“我們保證隻看看,彆的什麼都不乾!”
年輕軍人:“……”
他在啟明樓裡這麼久了,和宋藥他們也算是十分熟識。
上次這小孩說“我們隻是去食堂裡麵溜達溜達絕對什麼都不乾”之後,可是轉眼就在食堂裡麵做了三菜一湯。
甚至還不知道怎麼把校長藏的酒偷了一杯出來,偷偷摸摸的就著下酒菜一人喝了一小口。
那酒度數高,小孩子們雖然不知道度數,但是有宋藥這個一直在研究醫學方麵書籍的人把關,於是都自覺很聰明的隻喝了這一小口。
可就這一小口,也足夠放倒一群小孩了。
王朵性格最乖,喝醉了也乖的很,找了個角落就蜷縮起來呼呼大睡。
王花平時看不出什麼來,喝了酒瘋狂做數學題,不光自己做,還要自己出題找人做,食堂的那些叔叔阿姨們煩不勝煩,隻能躲出去找救兵。
周一周二就湊在一起大聲唱歌,大聲跟遇見的每一個人宣布,他們一點都不想家,也一點都不覺得難過。
宋藥和趙曉東就更加離譜了。
這倆清醒的時候就折騰,喝醉了更是鬨騰,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個會唱歌會四處亂爬的玩具蜘蛛。
還有幾條白生生的手臂,湊在一個各種舞動,兩個小孩就快沒把腰都給扭斷了。
當時郎老師被食堂的人急匆匆叫來,和他一起過來,推開門看到裡麵群魔亂舞的情況,愣了足足半分鐘。
然後就哐的一聲把門又給關上了。
後來要不是原江一手一個把人給拎走,食堂那天晚上差點沒能開飯。
所以說,他敢相信宋藥的什麼都不乾嗎?
年輕軍人心底腹誹了好一通,想要開口拒絕,可看著六雙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眼睛,還是開不了這個口。
他看了一眼更加了解這些孩子的原江,見原江沒說話,這就不是鼓勵但也不是拒絕的態度了。
那應該……不會弄出多大亂子吧?
“行,但是你們隻能在我視線下拆。”
他倒是不怕他們拆壞,他是會組裝槍的,就算是小孩子們拆了裝不回去,他也能好好的變回原樣。
宋藥開心的不得了,仗著自己離對方最近,一頭紮進了他懷裡,甜言蜜語不要錢的往外撒:
“謝謝哥哥,哥哥你真好,我們一定會小心拆的,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
小孩軟軟的身子紮在懷裡,年輕軍人本來的三分猶豫立刻銳減到了零分。
尤其是宋藥還有無比信任和感激的水汪汪視線看著他,看的他本來故意做出的嚴肅語氣都忍不住柔軟下來:
“沒事,你們儘管拆,我正好也可以教教你們怎麼認槍。”
宋藥嗯嗯嗯的點頭,聲音清脆:
“謝謝哥哥,如果不是我們以後要做科研的話,我和趙曉東可是很想成為一名保家衛國的軍人呢,所以我們可喜歡這些了。”
正恨不得把眼睛都黏在槍上麵的趙曉東一聽,立刻也一臉驕傲的挺起胸膛:
“沒錯!我爸爸也是軍人,他可厲害了!”
小孩吹噓著:“我爸爸在我們村可是最厲害的爸爸!”
宋藥本來正在開開心心的甜言蜜語,聽了這話立刻反駁:
“你隻可以說你爸爸在你眼裡是最厲害的!”
他還覺得他爸爸最厲害呢!
趙曉東也想起來他們以前因為這個吵過架還鬨出了誤會的事了,利索改口:
“好吧,我爸爸在我眼裡是最厲害的,誒!可惜我在科研上麵的天賦更高,不然我也想要成為我爸爸那樣的厲害軍人!”
見趙曉東說的兩眼都是驕傲的樣子,不知道他的父親已經犧牲的年輕軍人隻滿臉的讚歎的點了點頭。
心底也對這兩個孩子更喜歡了一分。
“來,你們拆吧,我教你們。”
後座熱熱鬨鬨的開始拆武器,年輕軍人十分耐心的將每一個部件都拿起來,告訴他們這個是什麼,用於什麼地方。
宋藥認真的聽著,注意力是以往的兩倍。
沒辦法,學習係統裡麵因為他還未成年不給他開放熱武器區,而現實裡,因為這些東西危險,宋藥又不是個消停的,大人們也不願意拿給他看。